【小说诗联展】沈浩波

赵原

沈浩波，诗人。1976年出生。现居北京。写作有诗歌《墙根之雪》、《我们那儿的生死问题》、《一把好乳》、《致马雅可夫斯基》、《饮酒诗》、《文楼村纪事》、《离岛情诗之伤离别》、《河流》、《玛丽的爱情》、《蝴蝶》等。

他不吃螃蟹

那个年代，那个渔村
饿死很多人
大海就在
村庄外面
肥胖的黄花鱼
大把的蛏子
海螃蟹遍地都是
一天深夜
他的父亲
躲过巡逻的民兵
翻过堤坝
来到海边
手忙脚乱
搞了一筐螃蟹
这种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事情
他干得心惊肉跳
然后绕到邻村
爬上后山
越过山岭
回到家中
他那没有几颗牙
快饿死的奶奶
嚼了整整一夜螃蟹

台北故宫挤满了人
——6月7日在台北故宫看吵架

操着台湾口音我以为是台湾人的女人
满脸悲愤冲向穿制服的台湾人
穿制服的台湾人边退边喊：
你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我以为是台湾人的女人旁边有一位老人
他发飙了用东北话喊：
你们太不像话了
你们台湾人太不像话了

他是东北人
那位我以为是台湾人的女人
是他的女儿，因此也是东北人
虽然操一口台湾腔但这也很正常

操台湾腔的东北女人从皮包里掏出一个硬皮本本
东北老人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指着那本本嚷了起来：
你们看清楚
这是美国护照
她是美国人
你们知不知道她是美国人？

那操着台湾人口音父亲是东北人的美国人
也激动起来：
我是美国人
我是美国人
你们竟然欺负美国人

你刚才还推我
对，就是你，你打了我
台湾人打人啦
那被指着的台湾人小伙子也喊了起来：
你也推我啦
你也推我啦

但操台湾人口音有东北人父亲的美国人
无疑已经占据了上风并且不依不饶：
你们台湾人凭什么欺负大陆人
你们就是看不起我们大陆人
你要向我们道歉
你要向中国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