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
在海上住了很久,风老了,老成一朵波浪;
深色的,已经入睡的波浪。
我先是数着凌乱的一层,后来把它们排成队伍,
碧云衫展成一抹云,像父亲抑或祖父苍老的面容。
家还很远,已经陈旧成,一种遥望的姿势;
弯过河面的狗吠,依然裹紧村庄,船是载不走的。
水的漂泊是一支画笔,帆是入定的,食下太阳晾晒的风景,
或把霞影放在一侧,我叫它——海图!
◎境迁
在圣亚极地世界,我看见一双海鸟,被海上保安惊起,翅膀低飞。
玻璃惊不起热吻的人,相拥的海边,波声低垂。
多年以前,在内蒙一个干燥的暮霭里,
一对行人,无法拒绝来自遥远的夜色,
无法拒绝,山岭兀秃的狼藉,
境遇,捆绑的空虚,而被海滨的相恋重新拾回。
◎对坐
在黑隧道的入口,我和牛郎对坐
他想女人的姿态传递给我,
我不用修辞,只写伊人的血,
让雨横亘在燕山以西,然后把一生聚成一块石头。
让鸟建起一百个巢,让时间拄着拐杖赛跑,
呼喊的声音在天籁的内部,过往的船只,过往的河水,我的人儿已经透明。
牛郎星,鸟雀的桥是几生的途?
◎中午
真实的中午,颜色裸睡,时光磨着锋利的刀子,膨胀,跃跃欲试。
远方有村落,高压线上几只小鸟,跑来的微风,有些惊慌,亲人的扇子,摇起摇落。
太阳独舞——脚手架晶莹的汗珠;相互摩擦的心情,从青藤的缝隙滑落,失去平衡。
真实的中午,树的梦,画意葱茏,树下的我,影子转动;
而一棵树的神志,仍旧是谜。
◎船
不知在海上住了多久,后来,它老了,
老在一朵浪花里,深色抑或浅色的浪花,
它数过无数朵浪花,每天都数着浪花入睡,可现在它老了。
帆被放下来,它深情地吻了风;
桅樯被放倒,它呻吟着吻了波涛;
系锚的绳索也解开了,它开始了真正的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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