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夜的铺展分隔这世界与我
偶尔制造晕眩
比如此刻，房间抽离自己的身体
拓展成收割的稻田
我曾在里面用自制的弓箭
射击天空跳跃的阴影
无用的尝试止于一堆干草
投火，焚烧词语
然后用灰烬涂抹土地
我们始终未能逃脱角逐
那个被火照亮的我们
已拆分得孤立无援，
其中之一，
正被一个空间推往无数另一个
地图
屏幕上这张灰色版图
起初并没引起我的注意
当我用一个黑点，
拖拽它，到最大的时候
有一座荒山，些许白烟，微雨
退到最后，静止
我不停缩放，
轻微的好奇心。
这个世界只有一面
在我手中走到尽头
它还有无数面，
我无法用一个点抵达。
绝句
叶片从半空跌落，悄无声息
词语产生，梅花越过了人间
远山
到了山顶，也不是都可以看见
仅是眼前的狗尾巴草，也拥有
隐蔽的部分。不知何时
我开始用方形看远山，
也不是很远，就在屋顶后
但已将视域界定。我有时想，
黄昏后，一个人爬上去
然后看一眼四周丧失的植物
也许可以活下来，也许
会捡拾一段丢弃的言语。
有次我到了山间，见两个老人
从山上下来，说着话
一个瞬间，那么近。
其实，从始至终
我都在山下，那老人
也没见过。只是远山
依旧是远山，不曾有人登顶。
滑行术
在雪后的冰面练习滑行
一个人独自走出院子，
不小心就会滑向不可知。
一个喝醉的酒鬼，
要把灵魂滑到死去的世界。
一个衣着妩媚的妓女，
将自己滑给不再见的男人。
一个红通通的孩子，
滑进时间后，逐渐变形。
那么多人，在窗外，
从一次又一次的摔倒中
试图获取平衡，最后消失
在小巷尽头。我在房间
拼接不知何处滑来的词语，
一场危险的运动。屏息。
不孝子叮嘱父亲注意安全，
老者慢慢，承认了命运。
小皮球
从孩子手中
滚落在操场上
自娱自乐
小皮球
越滚越远
孩子们追着跑
到了界外
小皮球
越跳越高
孩子们眼看着
半空升起
红灯笼
写满
禁锢的语言
上坟
穿过一座座新坟，
到最深处，
寻找自己的祖先。
一年到头，
好像没这种仪式，
就无法结束。
这种隐喻的生活，
自我记事起，
就持续着。
上山，下山，
竹林，荒土，
那些重复的路径，
似乎每次都在提醒，
没有故乡者，
你并非无源之人。
解放路纪事
人必须总是待在他的生活中。
——阿米亥《婚礼歌》
傍晚，爬到坡顶
可以看见这条旧派的
路，被汽车拥挤得
苦不堪言。这是小城
那个具体的人沿着轨迹走
有必须要避开的障碍物
在这里，他像其他人
那样生活，那些
黑夜无灯的人
道路两岸洗头的人
缺乏厨房的人
卖旧家具和烂水果的人
举斧砍柴的人
弯曲的人
无头人
他走下去
经过他们和倾斜的建筑
也斜着身体
去嗅，垃圾新鲜的腐烂
花店枯萎的玫瑰
金属的锈迹
细菌感染
他患了感冒
戴口罩，阻挡偷渡的词语
他还要走，经过
饭馆，药店
隧道，棺材店
才到达他的房间
他在屋里绕圈
嘴里喊着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
发表于 2018-2-25 12:29
收藏
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