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雷声》
人说惊蛰的雷声
会惊醒地下的小虫
有些小虫是从沉睡中醒来
有些小虫醒来就是出生
随后一年中
我们见到的小虫
分不出哪些是从睡中醒来
哪些是从死中出生
就像我们一生中的惊蛰这天
有时听得见雷声
有时听不见，但知道天边的某个地方
一定响起了雷声
《与包尘同题〈路过冬季〉》
从监控视频中看我
一定像个罪犯
我在大街上走，因为有风
我看上去像个罪犯
如果我缩着脖子薅着手
简直就是个罪犯
如我在风中挺直了身子
简直就是个为了掩盖身份
装样子的罪犯
因为有风，我在大街上走
从监控视频中看来
像一个罪犯
像一个还没被抓进监狱
就已越狱出来的罪犯
《深夜里》
与他们谈起朵渔的诗句：
只有伟大的爱情
才会选择灾难
他们愤愤说：是啊，是啊
只有伟大爱情才经得起灾难的考验
我说，不是这意思
不是习惯于被生活选择的人们
习惯于理解的
这个意思
他说的是只有伟大的爱情，才会主动
选择灾难
像飞蛾选择火
像一页纸上深黑的字迹
选择在火焰中变成灰烬的一瞬
闪亮地诞生
《亲人》
我想，我到死都不敢说：我不仅把亲人
而且把敌人，都当做我的亲人
一个人不仅想，想了就去做，一直做下去
才知道失败有多强大
才知道越上升，周遭埋伏在地
预备好刀剑的人有多强大
如果他们向上看见你头顶蒙上了上帝的光
他们也敢把刀剑挥向上帝
还是把失败当做亲人吧
我说，我想把亲人和敌人都当做我的亲人
但我一再地失败，并且不介意
继续失败下去
失败是我余生可信赖的亲人
《写这首诗时》
忽然想到
这些落在纸上的字
绝大部分进过
几千年中的这个
或那个文字狱
每次重返社会
又在一些人笔下故态复萌
叛逆，放肆，遒劲
完全不顾
有可能再回
狱中去玩一玩
事实上它们中的好多
已经说不清
几进宫了
它们满不在乎
没有哪个朝代的牢狱
能把它们终生监禁
倒是制造过
监禁它们的牢狱的朝代
一个，一个
被它们写进历史的大牢
并且是不减刑
不假释的
无期徒刑
《我是在敷衍你吗》
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即便是微信上发表情，也是匆匆
我是在敷衍你吗？
不，我深爱着你
正如我也深爱着他们，和它们
我要匆匆地把我尽量多地分给他们，和它们
也分给那麇集着带钉子和锤子来的人吗？
其实他们的准备是多余
我背着自己的十字架
我把我全部交给他们时
有勇气在可以选择留在你身边时
断然选择向你告别
但在我孤身走向他们时，仍然
用蓝蓝的诗句暗自祈祷：
我愿它赐予我一个灵魂的兄弟
并给予我睁大眼睛盯着刀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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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5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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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5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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