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列车》
电影结尾,在列车独裁者车厢门外
门锁设计师南宫民秀扔给柯蒂斯
地球上最后一只香烟
柯蒂斯点燃香烟,一边向南宫讲述
这列人类最后栖居的专制列车上的暴行
以及人性在其下的挣扎
他一直讲,一边流泪,忘了抽烟
地球上最后一支香烟正变成袅袅烟雾
我着急:他怎么不赶紧抽呢
这可是地球上最后一支香烟啦
转念又想:难道他抽几口就好些?
反正是地球上最后一支香烟了?反正这已然
是地球上最后一支香烟了
《血战钢锯岭》
去年离开大理前夜
忽然收到女诗人微信,没头没脑一句:
血战钢锯岭
隔一阵,又一句:
你就是那个戴斯蒙德
我知道这个戴斯蒙德脑子有点杠
他救了75个人。这是折中数:
他说他救了50个
战友回忆他救了100个
最后折中认定75个
(其中包括他救的敌人)
我对女诗人说:
我一个人没救,只救自己了
要救的自己
还是个敌人跟我杠着
现在晓得了
杠着,就是救了
谁也救不了谁,谁也跷不起来
谁的不会落下去
落到钢锯岭下的深渊去
《海上钢琴师》
几年中在客居地
在一幢旧楼上
足不下楼幢
天天读书间隙,站在廊下
看外面雨来了,雪来了,天晴了
雨又来了,雪又来了
住楼里的人,走了,来了
来了,又走了
消失在无边的雨雪中
后来他回故乡
看电影《海上钢琴师》,泪止不住流
他忽然发现
他懂钢琴师
他发现那些年中
他就是海上钢琴师
站在楼船上
看雨雪中的茫茫人世海
《多么静》
雪,像吸声的海绵,慢慢落
人间的声音都在雪片里
别指望雪化,释放出声音
声音化作水,向着低处
声音只向着低处
声音只向着地下
声音只向着地心的火
饱含着人间声音的
曾经是雪的水,奔着火去
《砸店》(原创)
文/李威
楼下巷内一家床上用品店
贴出“砸店清仓”的标语
商品3至7折甩卖
想到店主是两夫妻带个年幼女儿
我们寄予同情
甩卖大半月,店仍开着
我们每次经过时
就渐渐生出鄙夷
所谓砸店,不过是促销的把戏
昨天经过,店已关闭
透过玻璃门,里面空空荡荡
我们一下变得哑然
他们是真砸啊,只不过
拖延了一阵挣扎的时间
我们究竟希望他们怎样呢?
他们真的砸了,我们才满意?
经过这家店后,昨晚
我们一路沉默,走完路的后半程
《困了》
困了,仰靠在沙发上眯一会
多想有霍金的沉静
可我没有他的残疾
在这一点上,上帝对我不够厚爱
正如我也没有雅各的瘸腿
那是与神摔跤的标记
但每个普通人求不得最高祝福
也可退而求其次
比如行者掩在长发之下
脸上刺配的金印
比如李文亮在训诫书上签下的: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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