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中最大的星球》
包尘今天写到宇宙最大的星球
是太阳的45亿倍
我回想去年某日和单位同事
谈起这个最大的星球
我说三维空间中它大得不可想象
若是高维度空间的星体
45亿倍于太阳,也就一个小点
如今,当时一起的同事
多已离开这个城郊空旷的院坝
我还在这里,像被风吹来
却忘了吹走的一粒尘埃
见证了辽阔遗忘中无数的尘埃
每一粒中都藏着风雨具足的天际
《因为A,所以A》
问他问题,他就答,从来不反问: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于是立即让我产生第二个疑问:
他为什么不反问?但又不好再问他
因为他是有问有答,没什么不妥
其次,我问起来都觉得绕口: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问你
他就像《贫民窟的百万富翁》里的贾马勒
有奖竞答一一答对,被怀疑作弊
被警察吊打,他反复一句:
你们提问,我回答。
我们不可能人人都是印度警察
我们多数人对他,不可能吊打
我们只好不问他问题
我们在他周围像一群没问出的问题
而他像一个提前答出的答案
这个答案像贾马勒答对最后一个问题后
主持人强忍恼恨诱他改答案:
为什么是A,为什么不是B呢
贾马勒回答:因为A,所以A
《下一站,太平园站》
地铁报站:下一站,太平园站
我不自觉说:到太平园,就太平了
说完很惊讶,我坐了两年地铁
天天到太平园,为什么今天才说这句话
而另一个问题同样令我震惊:
为什么从未听同车人说过这句话
我看一车面无表情的人
有的也看我,看我的也面无表情
似乎是一种深切的自信:
人类绵延而来,就为了这列车驶向太平园
到了太平园,人类必然地
驶向太平园后面一个站,又一个站
深切自信还在于:我们在不在车上
车都要驶向太平园,并驶下去
列车不装我们,就会装别人
我们是装满一列驶向太平园的列车的工具
我们有幸在车上,应当庆幸
并自信,庆幸且自信的人配得上面无表情
《不一样了》
一个人说:在棺材中睡过一夜,就不一样了
这话我信。并且我还知道
这个不一样了的人,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
甚至这个人觉得自己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但其实已经不一样了
为什么我知道,难道我睡过棺材
或者睡过,已经忘了?
记得有人说:送过一次死刑犯上路
就不一样了。另一人补充:
自己作为死刑犯上过一次路,就不一样了
“怎么可能,上路,就回不来了”
那人说:我们都上过路,又回来,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不一样了,所以我们忘记了
《她经受过了》
马路上常常遇到被撞死碾死的小动物
每每为它们每一个悲哀
也为它们庆幸:已经死了
就不会再痛苦了
就怕遇见一下子没死下去的
心中一直深怕,好在没遇见过
但一个女诗人遇见了
微信我,问我怎么办
那只流浪狗没得救了,但一时死不下去
她守着它,手足无措
很难想象她怎么面对,怎么经受
我回信能说什么,那时候
一切安慰和开导都那么无力
我不知道她后来怎么度过的
此后,我读到她的诗,总是多一分敬意
因为她遇到过了,经受过了
她所遇所受,是我深怕,也不敢想象的
《你要听》
常听见说:你说晚了。他喊晚了。他们提醒晚了
话声中常常有迟到的声音
喊我名字,有没有迟到的声音?
晚了百年,千年——那时我还没出生
这说明迟到的声音就是先知的声音
如果你能从喊你名字声中分辨出迟到的声音
你就能听见先知的声音
这位大成功人士说:我是一个迟到的人
我不能在所有事项上占第一
不能在所有比赛中夺冠,就是严重迟到的人
我喊你,就是先知喊你。你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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