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五首∕杭西
戈壁野驼
黑云一样聚集
戈壁的沉重压在驼峰上
走一步,大漠就耸一下肩膀
黛色峰峦跟着奔跑
扯掉夜的木板
悬挂落日的脖颈
北风暗哑嘶吼
摇响荒野深处的驼铃
历史的甬道里
野驼凝固成石头
舔食盐斑一样的月亮
蒙古包的炊烟
淡淡的,是可以嗅的
随风摆动,象形蒙古文字
——格日特
蒙古包的炊烟
腾格尔之色
心所趋的方向
忽明忽暗的牛粪火
家的安谧
牧羊人等待的温暖
奶茶 蒙古面条 手把肉
在漫不经心中
组曲隽永的歌谣
不落的长调,绸带一般
缠在蒙古袍腰间
一切生活琐碎
随风而去
注释:格日特—蒙语“家”。
擀毡子
只有北方
才能让云朵坚硬起来
只有草原上的人们
才能让云朵宽厚起来
遮挡寒风
化苦难轻盈成露珠
在春天舀起一壶奶茶
四季敖特尔
铁一样吸附在梦里
擀一块毡子
守护家的垣
蒙古刀
隔着牛皮鞘笑听狼嗥
枫叶
风不小心说露了秘密
枫叶一下子红了脸
一棵抻长枝桠的老榆树
像是媒人
冷不防
被晨霜羞成了秃子
哺
小花牛犊犟直脖子
不肯让我拽过来
怼着乳房的嘴角泛出奶花
草原上的男人也会挤奶
手上的劲轻一下重一下
母牛扭过头
满眸的慈爱
以为我也是她的牛犊子
晚霞,酥胸般温软
山峦像婴孩儿撅起的嘴
噙着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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