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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阿尔芒对面,作为一名聆听者我是不称职的。真正的聆听者已死。尽管,窗外的晚霞一遍遍把夕光送进来作为祷辞,也无济于事。我们都是将死之人,包括那个郑重其事的讲述者。就在不久前,一个妓女刚刚死去。阿尔芒生了一场重病。我怀疑是那个妓女留给他的最后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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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隐约传来的马车声,一次次打断我们的谈话。我懊恼这刀片居然是隐形的,在一个女人的骨肉间匀速滑动,声音听起来特别刺耳。说话的时候,阿尔芒的牙齿很白,暗影中一闪一闪。他大把大把吞下去的毒药清晰可见。我们根本看不清彼此脸上的羞惭。在阿尔芒的讲述中有过几次中断,一个女人的爱被折了又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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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芒将头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的语速夹杂椅子的尖叫。我有点担心那把椅子不堪重负,突然坍塌。一阵风从窗口灌进来,我怀疑来了一群告密者。阿尔茫无动于衷。难道他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秘密?难道,他所有的秘密已经随同那个妓女彻底埋在了墓地?
4
光线越来越暗,语速越来越慢。疲倦的阿尔芒不理解窗外矮檐下那丛簇拥的草木,在浓重的夜色下居然还能活得摇曳生姿。我也不理解:伤口上的盐、冷暴力、欺瞒,这些暗语居然都和一个女人的善良有关。一边是抗拒,一边是妥协。呻吟和呐喊彼此抵消。我们这些旁观者什么也听不到。局中的阿尔芒也听不到。甚至,在寂静的深夜,茶花大朵大朵的凋落,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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