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门
我还能津津有味在你面前提起:堕落的
就是这条街。而我也自嘲:来一次,就算
堕落一回。其实这个路过的海也不是好东西
但想要变干净的人有许多
昏黄的理发店、和洗发水做姘头的热风也是假的
只有妹子是真的、拖鞋和披头散发的睡裙是真的
这些人也是真的;是不是他们也像你
那夜实在无地可去,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堕落一下
在梦里好人都是坏人
在梦里好人都是坏人
比如我的父亲,一路追杀我
最坏的是我的腿,它总是远远落下
而梦里忘记呼救,每次都忘记
醒来的时候我害怕,害怕好人
都变成坏人,我也担心我的身体
在白天说话时,躺在对方抗拒呼救的手上
白天我记得呼救,总是记得
最近的地方
这话本来就不通顺、离我太远,就像我母亲
努力让我喜欢她的大城市,而我宁愿窝在爷爷的小镇
或者是那女人提出要给我生孩子,也或者有一天我的妹妹
突然对成吉思汗崇拜起来、反正不是她自己
这样的兴趣,远一点近一点
也都是一些远得要命的事
最近的是我去过草原,还要去沙漠
我要去那些没有人的地方看看
土里的、天上的,是不是都那么远
毗氲寺
我想把你装进身体,带你走
留在她身上你就像一根针,时时刻刻
扎着我,也扎着母亲;而她
每次她敲着铁钵,把命运都放进自足和孤独
经文都是念过的,我们也在重复
我的血,流经母亲,却在她身上洒了一地
一开一合的庙门——当我离开
当我诅咒我走不出我路过的那些草木,你也在
她不能长出头发的白色里种着深秋
我只能带你走,面朝绝路
背对你;这是三代人唯一留给你的姿势
睡不着的时候就是在走一条夜路
扛上自己、蒙着眼睛走这条夜路。
挺直身子,抬起头就是在朝高处走,
而低处、一脚踩空;
谁都不会遇到,都是盲人,
摸到的,也都是影子;
有风的时候,总是在怀疑:
该向左手走,还是右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