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荣发》
一
在这偏远乡村，我跟着时间的脚步
一回神，便是二十多年远去
我仍是懒惰的代名词，在勤劳的村里人眼中
我仍是小孩的玩弄对象，他们都叫我——
猪。我叫朱荣发，其实他们都知道
我不知朱荣发这个名，是谁给我起的
我曾问过父母，在他们的坟前
现如今他们的居住地，已淡出我的脑海
没必要记住，他们好像从未给过我温暖
至于世上唯一一个亲人，十多年前外出打工的
姐姐，至今未归，已不愿再提及
也许回来过，从我面前走过，但我已
蒙上时间的面纱，且不说随时泥垢满面
二
无田，无地，无房屋，无亲人
至于活路——
春、夏、秋，帮人干活，肚子暂得安稳
冬天，在树林里寻找枯枝
每天一捆木柴，到街上卖出去时
很多木棍上的冰还未来得及完全化开
五块钱，使我一整天都充满活力满心欢喜
春、夏、秋，我跟自己说话，在一个洞口
冬天，我跟自己说话，窝在偷来的稻草里
再不说话，我就失语了，就揽不到活干
就会死去，静悄悄地，在人间真正消失
三
说到死去，我就会想
我到底有没有在世上存活过
肚子在饥饿时明确告诉我，我活着
被小孩用石头扔，我就跑远些
看见大人，就努力挤着笑容
问问他们是否需要我帮忙干活
我不要工钱，给我饭吃就好
大前天我做了什么
前天，我做了什么
昨天，我做了什么
今天早上，我做了什么
这些，我都已想不起
说到回忆，我脑海中几乎没有画面
说到感觉：饥饿、寒冷、心酸
说到人们的脸：大人们的嘲讽、嫌弃，小孩子的兴奋、满足
四
说到——
我得节省些力气，给自己挖个坑
里面铺满稻草，躺下，身上也盖满稻草
在这个冬天，以及接下来的所有冬天
我应该都会在这里安睡了
待人们发现我，吵醒我，认出我
叫出“猪”这个音时
我的骨架会立马坐起来，很生气地大声
告诉他们：我叫朱荣发！ |
发表于 2013-11-21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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