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舒诗歌选

聂舒

《一刻》

鸟叫
代替闹钟
风在悬崖上巡演
骤然
时间停驻

这一刻
我醒或是昏睡
我在门前的长椅上读一本书

等车的人看到我
兴高采烈的对我宣讲他的旅途
这一刻时间停驻
我看到他满脸的皱纹

书籍没有半分好处
不如与我去看看广阔的世界
东边的向日葵总会开花
西边……
这一刻时间停驻
他在嘴里含着将要吐出的字

我没听他讲
只是在想
这一刻为何会如此遥远
手里的肉松饼
为何会与死亡扯上干系

旅人的儿子
正在寻找他的父亲
焦急，这一刻

聂舒，2014年4月7日

聂舒

《致爱人》

十一点，十二点
你睡了
我刚刚喝下一口凉水

没什么，我

我在悬崖上看到你和风在一起
你的眼睛就生长在我的眼眶里

东倒西歪
之所以还能站立
喝了点小酒

聂舒，2014年4月6日

聂舒

《假象》

你
躺在我的床上
靴子
挂在我的嘴唇上


你的腿，向上
再深入
我流出了口水

该清醒，给自己
一个耳光
震亮声控灯

你的腿，向上
再深入

六点半，闹钟响起
我还抚摸着你

聂舒，2014年4月6日

聂舒

《独白》

我只会傻笑
一天的时间，就
忘了童年的一切

偶然瞥到你
浴室的门没关
递给你毛巾
四周一片空荡

列车从我耳边飞过
你靠着窗子观赏风景

嗨，你还没穿衣服
你没听到，走了过去

我想，我应该
给你一千个热吻

聂舒，2014年4月6日

聂舒

《询问》

早上，等车时
一位健壮的中年男人
问我们
修长江大桥的
工地在哪
我看着男人
（脸上满是皱纹）
想起了我的父亲
父亲很老，满头白发
这位男人
或许也有儿子，或许有女儿
他们
都比我幸运


下午
有一位小女孩
要我把电脑让给她
我摸摸她的头
看着她
问她干什么
她说
她要和父亲视频
视频里
父亲问她
你“欠”我吗？
我知道
思念的合音
就是“欠”

聂舒，2014年4月6日

聂舒

《诗人，去死》

诗人发火
拍断八张桌子
咬折一口牙齿

浪费
一颗子弹

聂舒，2014年4月6日

聂舒

《判》

历史给予我们审判
然后离开

你
就是我梦中
死神的身影

聂舒，2014年4月6日

聂舒

《好色者的面具》

脱光你的衣服，露出
销魂的软骨
我又一次默念结婚的誓言
吞下些许口水
敏锐的目光扫过
你每一寸神秘的领地

今夜是今夜
今夜是今夜
墙上投下曙光的黑影
车站的钟又停摆
旅途何时才能结束

聂舒，2014年4月6日

聂舒

《呓语》

今夜无人入睡
对着聊天记录傻笑

亲爱的
我给予了你什么
你的生命，你的一切

山岗上有风
把我吹得感冒，流鼻涕

拿出值日的纸条
伏案写下
今夜无人违纪

聂舒，2014年4月6日

聂舒

《目光三部曲》


一、乌鸦飞翔羽翼

雷声中忽然飘来你的判决
从众人目光之处
落于孤寂角落

蜘蛛斜织窗口的阳光
垂下野菊花
于是有海风中来
绞索

歌唱的难度一定只有黄鹂
我于众人目光前扑愣愣的飞过
灰色的翅


二、河流蜿蜒之处

于河流尽头，立有伊人
有小舟，撑舟的浪子
纵然穿过千层迷雾
我亦寻找，但
我绝望于千里之外的目光

河流淌过我冰封的血脉
记忆中犹有昨夜吹不起的笛声
树林中死亡的鸟
波涛
又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

惊醒
好生熟悉的目光


三、盲

墙角的公园里有雕塑，有静默
转向，前进或后退
清晨露珠沾湿的长椅
于十分之一秒到一个世纪
撑着黄色雨伞的人，冷寂的站台
树上又结出新的时钟，停转

听到的，地平线下的一切
看不到的
自身这座石头的杰作


聂舒，2014年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