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何均 于 2014-10-5 09:09 编辑
一首没有“垃圾”的垃圾派诗
——读徐乡愁的《菜园小记》
何均
我怎样来读徐乡愁和徐乡愁的诗呢?
一看简介。简介能帮助读者更多地了解诗人,有助于读者更好地理解其诗歌。也即“知人论诗”吧。
“徐乡愁,男,生于六十年代,四川人,现为教师。”惊人的相似!窃以为这几句换成我的名字就是我的简介了。老乡,同行,一下就拉近了我与诗人的心理距离。这倒是颇有套近乎之嫌疑。说老实话,我并不认识徐乡愁,也无任何交往,更不知他是四川何许人也,只是看了简介,才知他是四川人。以前,我只是读过他的一些诗而已。在此,我只想道出一个读者的某种心理状态——是如何接受一位诗人的。如是而已,别无他意。徐乡愁“亦是垃圾诗派领军人之一和集大成者”,又一位垃圾派重量级诗人(不久前,接触到垃圾派创始人皮旦的诗《大树》)——徐乡愁不仅写诗,而且还有理论建树,如主要诗论文章有《垃圾派宣言》、《只有体制诗人才给诗歌订公约》、《地震诗潮使中国新诗遭受重创》等。另外,还主编诗歌民刊《垃圾派》。真实干家也!
二看诗观。诗观是诗人的诗歌理念,但理念并不等于创作。我将诗人徐乡愁诗观六段标上序号,并非说诗人有六个独立的诗观,只是为后文便于论诗引用和表述罢了。
诗观(1):世界原本就是一座巨大的垃圾场,人就是一个个精密的造粪机。(笔者按:这是垃圾派宣言的基石。人并没有自诩的那么高贵——万物之灵,不过是“造粪机”而已。当然,这不是人人能赞同的。)
诗观(2):如果说“朦胧诗”开了一代诗风,具有划时代的意义,那么“垃圾派”却将向下之路走到了最底线,所以垃圾派比其他流派和写法也就更加彻底,更加义无返顾。(笔者按:这是给自己流派的定位和努力的方向。至于说是不是达到两个“更加”,则更加需要文本的检验。)
诗观(3):腐朽的传统必须摈弃,优秀的传统也不一定非要去继承。(笔者按:前句正确,后句偏激以示其彻底。可以说,没有哪个写作者能脱离“传统”的河流而畅游。)
诗观(4):所谓“后现代主义”就是最大限度地追求自由,我们……宁愿跟大众文化流俗在一起,以彻底向下的精神拒绝高雅,并把“后现代”推向一种极致。(笔者按:崇低性是垃圾派耀眼的特征,也是垃圾派的美学追求之一。至于“后现代主义”,其实,我们都处于“后现代主义”时代,就看各自何为了。)
诗观(5):“垃圾派”宁愿被封杀,也不愿改变自己的初衷去加入什么大合唱,更不要说跟体制诗人同流合污。(笔者按:坚定的民间立场!决绝,视死如归!)所谓解构,“解”,就是破坏,“构”就是建设。(笔者按:破坏与建设并举。我们破坏容易,建设就困难,需要智慧和毅力,最终需要实绩来证明。现实的诗歌,“解”得多,“构”得少;口号喊得多,实绩做得少。)
诗观(6):垃圾诗的语言是口语的,粗砺的,自由的,陌生化的,垃圾诗不但拒绝象征和隐喻,也拒绝一切诗歌技巧,必要时,诗人在写诗歌的时候可以现发明,并一次性把它消费完。(笔者按:这是垃圾派的诗歌语言观和技巧论。无技巧就是最高的技巧。)
三看诗作。诗作才是诗人的根本。没有相匹配的诗作支撑的诗歌理论家,只能算是空头的诗歌理论家;没有上乘诗作支撑的诗人,只能算是平庸的诗人。当今诗坛,平庸诗人比比皆是,几乎会单行排列的都成了诗人,或自诩为诗人,真可谓泥沙俱下真假难分。在此,还是进入徐乡愁的诗歌文本吧。
初看标题《菜园小记》,有一种亲切感。亲切感不是来自诗本身,因诗还未读,而是来自我曾读过吴伯萧的同题散文。吴伯萧的《菜园小记》,是写他在延安蓝家坪种菜的经历,质朴,本色,平易,给我留下较深的印象,尤其引用的俗语如“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只要动动手,肥源到处有”等。这里,千万不要以为我在暗示什么——垃圾派诗人写的一定都是垃圾或跟垃圾有关。中国人向来喜欢对号入座。与其瞎猜,不如读诗作。
再看诗的内容,很短小,“春天来了/ 萝卜也成熟了/ 菜农们便把它收起来 / 拿到市上去出售 / 只留下 / 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坑 / 被萝卜插入过”,仅仅七句。如果按诗观(6)来考察,我以为,这首诗的语言主要还是口语的和自由的,但“便”和“出售”该算书面语吧,或者说,口语得还不彻底,可换成“就”和“卖”。(或许,我有画蛇添足之嫌。)语言一点也不“粗砺”和“陌生”,反倒是很干净,很家常,呈现出菜农们一种本真的生活状态。按诗观(1)来考察菜农们,他们不完全是“精密的造粪机”,还是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这或许是诗观(3)的“传统”在诗人潜意识里作祟,要摆脱“传统”不容易,更何况是“优秀的传统”呢?
至于“象征”“隐喻”等“诗歌技巧”是否都拒绝了呢?还真不好说。这首诗虽说“小记”菜园里发生的一件极普通极平常的事——菜农们收萝卜去卖,菜园留下“被萝卜插入过”“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坑”(这是客观事实,也是日常生活的画面,亲切,朴实,可感),但是,在诗人呈现之后,难道什么都没有给读者“留下”吗?若“留下”了,那么“象征”“隐喻”不就有了答案。若没“留下”,那么“象征”“隐喻”不就真的“拒绝”了。
四得结论。
结论一,这首《菜园小记》与诗观不完全吻合,说明诗的写作有其自身规律。诗人创作时绝不可能受理论的制约,必然按诗情的发展而发展。
结论二,这首《菜园小记》真切,自然,干净,是一首没有“垃圾”的垃圾派诗,地道的诗,真诗!
2014年9月27日初稿,28日修订于普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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