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黄小军 于 2017-1-17 14:30 编辑
万里秋风,抱着万里的江山在跑,抱着万里的秋色在跑,抱着万里的唐诗宋词和成万上千的蝴蝶在跑。眼见得咬破几朵夏花了,零落成泥碾作尘了,眼见得倾泻下半座长空了,倾泻下满地苍黄了,倾泻下一个元代的糟老头马致远了,伴着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越吹越远,越吹越远,越吹越小了。农人也越吹越远,越吹越远,越吹越小了。但秋风仍然拖着万里浩荡而潦草的长句,把泥巴吹成尘埃,把斜阳吹成坠落在山崖上的石头,把辉煌吹成茅草,把空旷和不空旷和所有楼房的故事,都吹成锤子、剪刀、布。
把所有女人,都吹成一束飘扬在风景里的长发,包括她们的日子,她们的憧憬,她们的让她们伤心或者不伤心的男人。很多很多年以来,男人就这样秋风中奔跑,在这样的秋风中苍老。不知奔跑和苍老的是秋风,还是男人。也无论是坏男人,还是好男人。
吹不走的鱼,无论古代的,还是现代的,还在水里悠闲地游着,悠闲地叼着沉陷在水底的破戈烂戟,悠闲地吐着泡泡,打着酱油。人类的所有大岁月,大过往,最终都被淹死在了水里了。所以,所有思想家都在盼着水落石出。所以,人类最终有了一个最经典的农夫和鱼的故事。
成捆成捆的天空和庄稼一起,和梦想一起,和曾经流浪的思想一起,和私情一起,和许许多多法力无边的预言一起,还有咒语,都被秋风中的万把镰刀收割了,堆成垛,曾经也被堆成王朝。记得小时我们唱“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厚厚的一大部世界史,也不知羞耻地光着屁股在山岗上坐着,读着秋风撕烂了的画面,和人世间乱搞的一地鸡毛,读着,咳着,读不出、咳不出的时候,就闷着。能再闷出一个横扫千军如卷席的秦皇汉武来吗?
杜甫说:万里悲秋常作客,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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