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马启代 于 2017-2-11 23:43 编辑
不断重临的挑战
——《华语诗歌双年展(2015--2016)》后记
马启代
我是一个比较彻底的悲观主义者,悲观主义者的迎风而立一定有他的绝望和坚守。从这个意义上讲,我有我的大乐观和大积极,其实你懂不懂我并不太在乎。
2017绝对是个蕴含大转折的年份,悬崖上的中国和汉语诗歌常常让我庸人自扰、忧心如焚。但对我这个想法多于做法的人,是否属于这个时代多余的少数?我见到的却是多数人欢乐地挣扎。
刚刚连续参加完两场由“长河文丛”和《山东诗人》组织的新书发布会。在那样一群亲人式的朋友间,在春节这样一个古老节日的氛围里,我还是说着说着不由得表露出自己的忐忑和忧思。今天,翻阅着这部由徐敬亚先生领衔主编的华语诗歌双年展,我的内心五味杂陈。作为最后介入的一名主编,我知道在与生命和潮流的对峙中,我们以及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是妥协的产物。生还是不生,似乎已经不是问题,因为这几乎成了问题的全部。由此我甚至懒于做这样一篇文字。
好在徐敬亚先生的文字照痛了我。两年前,徐先生自设的“诗歌道场”已变为当下的“诗歌广场舞”,我自认为的“直抵人心的声音”也几乎被“泛诗时代”的嘈杂所淹没。从这个角度考虑,我们与中国诗歌流派网以及韩庆成先生坚持把这个选本做下去,那怕螳臂挡车,也算是与时间的车轮拥抱在了一起。世界上有些伟大的东西往往就是因为它的无用,换一个角度看成败,多年后我们或许由此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历史,那怕唤起他人或后人一点热情或情趣,也算是我们对无用人生的诠释。
是啊,或者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涌动,或者潮起潮落间自有轨迹走向。由此我想到了“挑战”这个词。这个词猛然闯入我的脑海是因为我猛然想到了一本书的名字,或者准确地说我想到了那本书中一篇文章的名字,甚至更准确地说我想到了那本书中那篇文章中的一个词——“对话”。由“对话”想到了“挑战”,却是猛然冒出的念头,它一下子就攥住了我,遂有了“不断重临的挑战”这几个可以充当题目的汉字。以“反抗”“对抗”为基本精神基因的新诗到如今真正实现了“对话”吗?连真正的“论战”都没有,新诗哪里获得过如此的境界和风度?我曾在一篇小文中说过,新诗“成在‘白’‘新’,也正被‘白’‘新’所绑架和祸害”。是耶非耶,反正我自己没打妄语。
是的,那本书就是1989年出版的《不断重复的起点》,它的作者就是数十年来一直守护着做人底线的唐晓渡,那篇文章就是那本96页的小书中最长的一篇雄文《不断重临的起点——关于近十年新诗的基本思考》。我们几次见面我都想问一问作者,为何书名和文章名有“重复”和“重临”之别,后来我才似有所悟,虽然两者意义上大相径庭,但这里我却感悟到了大悲凉。但我自己仍然使用“重临”两字,因为这两个字更能体现出天地倾覆的危机和机遇。
是的,“起点”也吧,“挑战”也吧,新诗就这样剑拔弩张地行进着,如今从“道场”来到了“广场”,却只见一场场狂欢节,没有了静穆也缺乏激越。“对话”这一理论和批评的最好方式在人们看来陈旧迂腐无一是处。大家都在忙碌着点赞和被点赞,互相鼓励着堕落,诗坛成为舞台,诗学其实已变成庸俗化、体制化和僵尸化的酱缸。
是的,说了这些,唐晓渡先生所谓的“起点”和我称谓的“挑战”意义想通。我们呼唤的是“个人的主体性的全面确立”,在此基础上才能谈到“人的复归”和“诗的复归”,毋庸讳言,当年的这几个词今天用来又涵盖了接近三十年的风云变化,肯定有我所指和能指甚至特指的内涵。至于如何确立个人与传统的关系,如何走向世界云云,都要回到这一基点上来谈。
是的,二十世纪初期的新文化运动、八十年代的那场思想解放,还有就是我们当下又一次面临的问题。我不仅要再一次发问:我们是诗人吗?是二十一世纪正常的人吗?
前几天,一位爱好写诗的警官在拜年的客套话之后,问我关于诗的问题和读书的问题。我说我乃一稀里糊涂之人,哪敢好为人师指点迷津呢。他问我那你在读什么思考什么,我当然不能把诗之外的书给他看,就把下面几篇文章的题目给他发去,留言:我在复习。随机下了线。
这几篇文章是:胡适的《文学改良刍议》、陈独秀的《文学革命论》、周作人的《人的文学》老三篇。对应的新三篇是谢冕的《在新的崛起面前》、孙绍振的《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徐敬亚的《崛起的诗群》。
就此打住,权做后记!
2017年1月11日明夷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