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诗鉴
无题
房间里整齐的陈设让人忽略物品的简单
下午的阳光从窗前斜照进来，像刀
刺进我们的周末。我一整天都在房间
在临近黄昏时冷静的看周末结束
就这样，内心幽闭的景观越来越瑰丽
在突然一天我走出去，将景观敞开
前来参观的游客将会带回一柄匕首
在孤独的深夜学习雕刻的技艺
又有几人敢用匕首雕刻自己的心脏
一不小心就鲜血淋漓。还不如上午……
上午的时候，一群飞来草地的麻雀
啄食春天的绿意无果后羞愧地飞走
春天来了，为什么小草没有按时发芽
是不是它们也拥有内心幽闭的景观
要在一夜之间发芽生长
要在大地上突然长出整齐的姿势
经历一个冬天的严寒和冻土
它们还有勇气在春天来临时憋住一口气
把自己熬成利剑，刺穿大地和所有的眼睛
为自己的简单找出一种不被忽略的方式
隐忍，突然，只有一次。
只有偶然进入到这房间的人才会被整齐打动
只有偶然见过内心景观的人才会被匕首选中
2018.3.4
隐密的鸟
——悼祖父
它们在林间，栖息在树枝的时空里，
在清晨空荡荡的回声中重复自己的鸣叫。
——题记
你还没有教会我如何去从鸟类的鸣叫中
辨别出人世的悲哀和幸福就闭眼离去
这些年我听过的鸟鸣多于人声
但我不知道它们是幸福还是悲哀
也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听声辨鸟的绝技
你传授给我的仅有两只：布谷和乌鸦。
它们代表什么？为何你只传授这两只
匮乏的知识让我始终不能相信其中有真意
直到今天早上我路过白杨林时
林中传来鸟的声音，一只啄木鸟在树上
和树枝亲密接触。我才触及到一些隐密的鸟
而你传授我用尽一生才触及到的鸟后
来不及去深入，空荡荡的回声中的嘈杂
使你听力停留在脑海的幻听：布谷，布谷
哇，哇，哇！然后你停留在自己的回音中
让我无法辨别出你是悲哀还是幸福的离去
我想……我实在不敢去想。
2018.3.7
春雪
午睡醒来卷帘看窗外已是白雪覆盖
这突然的雪抵达得如此真切
落在窗台上还能清晰看见它们的晶莹
多么白的雪啊！趁着人们午睡
悄然而至，落在刚刚解冻的春土上
让泥土中冒头而出的生命又隐忍回去。
这是一些延伸的修辞和隐喻
这些大地之上精湛的词法已经嚼碎了舌头
此时我们面临的难题在于
是升级词法还是进化舌头？
这是一个多么跛脚的悖论，但
我们还是走进来了，和词语，和舌。
窗外的春雪来得真是时候
它中止住一场辩论，让词语和舌观赏雪景
观赏雪的意义和内部在阳光下融化……
2018.3.7
故园来信
“故园中的油菜花长开了春
请你乘蜜蜂今日归来共赏”
总是在午睡后收到这样的来信
昏沉中就真看见一只巨大的蜜蜂飞来
惊吓出一身冷汗，世上哪有这蜜蜂
哪有飞翔极限达两千公里的蜜蜂？
周三的雪刚刚融化冻土
坚硬的北方有了湿软的氛围
但春日迟迟，流 水的声音还未破喉
总觉得故园来信太急切，引一阵愁呢。
2018.3.10
日常记事
慵懒的下午时间停留在远处的大烟囱
你从未到过那地方只在窗前观望
并延伸出它存在的作用及意义，并向世人游说。
灰蒙蒙的天空像极了某个人气极的脸
可惜此刻你只能在外面不能进入到房间
只能在天空下选择跑、走、坐下
这是你短暂的权力和自由。
够了，你说够了。请把窗户擦干净
把透明做得逼真一些去游说你自己的鼻子
2018.3.14
南湖记事
湖面闪烁危险光芒的冰层
水从它的内部迸裂，撕开裂缝
看湖边垂柳长成依依的古代经验。
他正在窗前研读《本草纲目》
一场晚雪又悄然落下
“春日迟迟，燕要晚来哟”
一只麻雀应景而来，落在窗前
他拿出银针和手术刀喃喃自语
在古代和现代之间谋划一场救治。
晚风适时，湖面闪烁的光在风中摇晃
少年医生在南湖边散步被柳树打动内心。
2018.3.17
梳妆台
梳妆台上还留有早上的发丝
她匆匆出门，忘记将它们拿走
（那干枯的发丝是她的么？
我的妈妈曾有一束漂亮的黑发呢！）
它们在镜中照见自己断裂的疼痛
羞于怀念起青春美丽的样子。
（断裂一直在持续，如同持续分娩！
我的妈妈曾有一束漂亮的黑发呢！）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刺进来
暗黑的屋子在逼仄中显示出穷人的安排
一张木柜桌的中间立着一张镜子
两边放着电饭煲、平底锅和日常用品。
哪有什么梳妆台，她从未有过
在付家沟生活四十多年终于去了江南打工
在出租屋里立起一面镜子梳洗打扮。
2017.3.24
黄昏记事
我总是在这个时候沉思
像进入自己的暮年总结这一生
流 水一样的日子应该用流 水去记录
像早晨我们必须起床、洗漱
吃过早饭或者不吃
开始规律或者不规律的一天。
早上麻雀在枝头叫，黄昏又在枝头叫
像极了我的一天，我们相互珍视
相互问好，而后各自沉默。
我在沉思结束后竟发出谓叹：
原来我还像只麻雀
原来还有麻雀可借我比喻。
我在日记中记下：真好
2018.3.25
春日叙事
不要责怪蜜蜂的翅尖无法架起电动马达
从三月的石观场飞往七里河传信
春天来的时候邮差会将邮件准时递上
请点上一支细烟慢慢等待，避开风
避开挂历和时钟，避开灰松林和田野
溪水潺潺的声音就会顺着河道传来
快打开门等待桃花盛开去迎接晚来的邮差
不要去责怪，流逝在加速
但邮件却滞留在途中——解冻后的症结。
2018.3.28
荒原上的一颗独立树
我遇见它时北方的春天还没开出一朵花来
它站立在茫茫荒原中使劲地伸出枝杈
附着枯藤，枯草，鸟群和白色垃圾生长
向天空递出一把把废弃的剑，生长，生长
不要再用词语，不要给它任何修辞
一颗独立树已经承载太多的命运
荒原上我所遇见的独立树在春天生长
我看到它的枝叶覆盖它的剑向天空问候
2018.3.30 |
发表于 2018-3-30 10:34
收藏
分享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