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歌喉,男高,女高?男中,女中?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为爱呐喊,你早已歇斯底里。
在你的呐喊里,青蛙子孙满堂,燕子儿女成双,就连在墙根蜕皮的两条水蛇,也完成了交配,产下一串蛇卵。
餐风饮露,你的爱又一次落空。
村头那个心高气傲的姑娘病了,且一病不起。镇上老中医给开了一剂秘方,并一再嘱咐,必须以蝉蜕为药引。
《求助于荒原的一朵磷火》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白天,要么黑夜。
一只眼圆睁,一只眼半闭,天地正一步步走向昏暗。
两只眼都闭上,我伸手不见五指。
向星火求助,向萤火求助,向渔火求助,向篝火求助,向灯火求助……它们都不理睬我,我惟有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求助于荒原的一朵磷火。
磷火呈现,我感慨万端!
感谢他从另一个世界带给我光芒,带给我微弱、飘忽的引领。
哪怕南辕北辙,也胜似星火、萤火、渔火、篝火、灯火对我的沉默,对我的拒绝。
相隔百年,甚至几个世纪,不沾亲带故,没有丝毫往来,真正的陌路;在夜行的荒原,与我萍水相逢。
感谢你骨头里的灯,带给我惊恐;惊恐只是一瞬,一瞬之后,我比石头还要镇定。
一点一点,从涔涔的冷汗里回温。
《鹧鸪又向我叨咕》
一枚青钱,向池塘购买一柄荷伞,撑在风中、雨中、烈日中……
荷花来了,你一柄荷伞为她遮档害羞。
伞撑了又撑,荷花笑了又笑,水藏了又藏。
当伞被秋霜扯破,莲被渔舟采撷,藕被人一再挖掘。
梦结冰了,寒塘鹤影。
从水底再捞一枚青钱,春意阑珊,我听见鹧鸪,藏在深树枝头,向我一遍遍叨咕……
《那里的清明依然清明》
山不清明了。水也不清明了。不经意间抬头,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像久病未愈的脸。
草想清明,站在路边,一会身上便落满了车来车往的灰尘,蓬头垢脸,十分狼狈。
花也想清明,躲在密林中,可风不断吹来炼铁厂、化工厂刺鼻的异味,逃无可逃,苦不堪言。
清明蜷缩在文字堆里,或更旷远的岁月;像一场早做醒的梦,只能捧着支离破碎的回味。
到文字王国去走一走吧,兴致所至,你就放开喉咙,浅吟低唱:一首诗,一阕词,一篇散曲,一则小品——那里的清明依然清明。
《生命帝国》
心肺肝脾肾,是我的心腹;手肩腰膝足,是我的重臣。我奴役它们如地主老财,驱使它们如驱使牛马,从不怜惜。
不知呵护为何物,安抚几斤几两。像高高在上的暴君,拥有绝对的权威,让它们听命于我,服从于我。
五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忽然发现一夜之间,它们有了二心。肺不给力,常让我气喘吁吁。肝与我作对,让我气血两滞。肾在背地里搞小动作,让我尿频尿急。
想到要善待它们,但积怨已深。
倘若有一天,它们之中,谁突然病假,谁遽然罢工,谁愤然辞职,都将给我以致命打击。
我惟有寄希望与它们和谐相处,相依为命。它们之中,谁工作效率低下,谁整天磨洋工,我也愿意多开工资,多发奖金,维护我生命帝国的秩序,以求巩固百年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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