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位90后诗人的祭文
韩庆成
原谅我以一篇祭文来纪念《诗日历》创刊一周年。
同时，这是一篇我十分不愿写的祭文。
10月3日，是中国诗歌流派网皖南基地开工的日子。晚上8点多从位于深山的工地回来，打开电脑，《诗日历》执行编辑问我5日的《诗日历》一周年纪念日有没有特殊安排，接着就在流派网的90后诗人群看到风果子发的许立志因自杀去世的消息。我立即拨通风果子的电话，她说是许立志的同学90后诗人陛下的喉舌告诉她的。我问风果子要了陛下的喉舌的手机打过去，证实了这个不幸的消息。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深圳某派出所通知许立志的一位同学，许立志于10月1日午夜从深圳一幢大楼的17楼坠下身亡。这位同学转告了在广州工作的陛下的喉舌，陛下的喉舌随后去了深圳，警察认为是自杀，原因不明。2日许立志的哥哥从广东揭阳老家赶到深圳，见到了许立志的遗体。据陛下的喉舌说，许立志因工作、生存等原因，曾有消极情绪，但对他因此自杀还是感到意外。
许立志是较早来到流派网的90后诗人。值得注意的是，他曾在深圳富士康打工，这家台资企业曾以普通员工的“十三连跳”震惊国人。据说他后来离开了富士康，他此后的诗中曾写到身体的疾病。
许立志生于1990年，今年是他的本命年。他写于今年7月2日，7月10日发到流派网“90后诗歌”栏目的《本命年》只有两句：本命年真的是一道槛/我怕自己过不去。这一天他还同时发了另两首诗——《孤老》和《我弥留之际》，这两首诗发出了直接、明确的死亡信息，可惜的是，读到这些诗时，他已同我们永别……
22点28分，90后诗人安氏用流派网站内消息告诉我，说他整理了许立志一组诗歌，问《诗歌周刊》能不能为他做一期特别推荐或封面人物。这让我一下子想到《诗歌周刊》创刊号曾经特别推荐过自杀的诗人走饭的诗歌，后来还曾破格将自杀的诗人小招列为封面人物。安氏的建议迫使我反思这样的做法。
《诗歌周刊》不能再特别推荐自杀的年轻诗人，更不能再把他们列为封面人物。——不能再发出有可能被误读的信号，尽管当初这样做完全是出于惋惜和哀痛。
许立志是较早以作品引起我注意的流派网90后诗人，后来还被聘任为90后诗歌栏目编辑。他在流派网最初的的注册名是浅晓痕，后来他让我改为本名。2013年3月13日，我主持的《90后诗歌》专题，推荐了他的作品《春天里》，那是一首温暖、安静的诗。推荐的时候我和徐敬亚主编在黟县为流派网皖南基地选址，还特地请他为这首诗写了点评，许立志是迄今享受了这个待遇的两位90后诗人之一。这首诗随后被推荐发表于《特区文学》第3期。由于他较好的创作表现，他的诗歌还被我推荐到《深圳特区报》、《华语诗歌年鉴》、《天津诗人》等。伊沙主持的《新世纪诗典》，也曾推荐他的作品。
2013年3月8日11点06分，他在流派网第一次发帖的《春天里》这样写道：绿色的短袖望着春天/一天短一寸/窗帘在夜里飞着/很暖，很暖的灯光躲在远处/眼睛从草尖出发/雨/都不好意思下来打扰……//土地的哈欠有点黑/黑也是湿漉漉的黑/我还没准备好迎接瀑布/我只想看着，听着，并想着/这样就好。
2014年7月10日12点16分，他最后一次在流派网发帖的《我弥留之际》这样写道：我想再看一眼大海/目睹我半生的泪水有多汪洋//我想再爬一爬高高的山头/试着把丢失的灵魂喊回来/我想在草原上躺着/翻阅妈妈给我的《圣经》//我还想摸一摸天空/碰一碰那抹轻轻的蓝//可是这些我都办不到了/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所有听说过我的人们啊/不必为我的离开感到惊讶/更不必叹息，或者悲伤/我来时很好，去时，也很好。
时隔仅一年四个月，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充满向往的青年从“春天”走向“弥留”？是什么原因驱使一位诗人在所谓“举国欢庆”的“节日”自杀？是诗人内心的脆弱还是现实真切的残酷？答案，被这位年轻的诗人带走了。
两首诗都以“好”结尾，在惋惜、沉痛的同时，我是否可以祝愿他在远离尘世的天堂会“好”一些？
2014年10月4日于皖南
（载《山东文学》下半月刊“90诗苑”2014年第12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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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4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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