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故乡的胎记，远行（外二章)
作者：棠棣
在雪中一路走去，沿途，我种下燕麦。这个冬天，注定有羊群翻越山岗。一列火车呼啸而过，直接抵达春天。
我是在天黑之际迷路的。大雪纷飞，铺天盖地的白，我在雪中走着，没有村庄，没有树木与河流，也没有星点灯火。我走在深深的雪中，早已失去方向的概念。
空阔的雪野和白天一样明亮，却比白天静了许多。咯吱的积雪声仿佛来自悠远的时空，我在自己的幻觉中行进。我想：从一场雪中走出，我将直接站在夏的末梢，而那呼啸着驰过的火车应该已驶进另一个冬天。
在我走过的地方，收割燕麦的人歌声欢腾，他们滴落的汗水，碎成我梦中的他乡。
神祈，降雪的仪式仍在进行。我把壶中的烈酒一口饮尽，抬头，看火车依然在山峦起伏奔驰，而燕麦正驮着我的梦归向故乡。
星象，或者内心的图腾
鸟从天空飞过，影子留在大地上。我走进冬季，胡须和长发留给秋天。
晴朗的冬夜，我学习观察星象，在衰草倒伏的岸边，燃一堆篝火，时而仰望星空，时而俯视凝冻的河流。
蓬头，赤脚，我徘徊在冻土上，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痛。我仰望远空，漫天的星斗在自己固定的位置缓缓聚拢。
火焰熄灭之际，河面莹洁的冰层上映现出一个个星座的图案。我把其中一个图案刻进自己的骨头。
我要在这个冬季把一个星座铭记于心，让曾经的风花雪月和将来的冰雪霜霰一起雕绘在这个星座上。然后，我就在火堆旁，伴着草木的灰烬，坐等春风。
满载记忆，在另一个冬天抵达
豫北，豫北，黄土地被重新命名。风如狂飙突进的军团扫荡而过，河流瘦了，村庄瘦了，大地也瘦了，瘦了的还有记忆和梦。
院子里还是熟悉的风景，虽然时隔多年。风踩过，雨踩过，很多事物都像我的脸一样，沧桑而斑驳。
院门朝南，朝向横断记忆的河堤。门前有槐树，合抱粗细，祖父在世时栽的。风中飘飞的树叶似曾相识，却和记忆中的印象隔着一场梦的距离。
在行走中，豫北平原已进入深冬。城镇、村庄、河流、田地呈现出一色的苍黄。风从北方卷来，大平原在风中怀揣春天，保持静默，以深沉的悲悯清点记忆。
深冬的豫北平原，坟茔和村落在无际的莽苍中散落如孤立的岛屿，在薄薄的烟霭中隐约，在清冷的阳光里守望。
季节河的尾声遗落在风中，大平原把无垠的旷野铺展成开阔的黄，以黄土的坚韧与厚重，迎接春天，迎接返乡的游子还有那不期而至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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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8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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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5-11-8 21: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