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一支火把穿过故乡的冬夜
风声并没有变调。凝固的冷夜冻结了遥遥的犬吠,和梦中的情形并没有两样。
丘陵的起伏都藏在黑暗里,所有的路就直了。
一支火把温暖不了归心,在有限的亮光里,有无数熟悉而又陌生的影子在急速奔跑和躲闪。
被夜合围,我不企盼望见站在岭畔上伫望的身影,甚至一并忘却在炊烟里飞翔的鸟儿的歌声。
在这个寂然的冬夜,混沌的冬夜,故乡冻成了一粒孤独的星子。
石板路退去。泥土路退去。扑面而来的所有遥远的记忆都在退去。
火把将风起云涌的黑烧了个小小的洞,直达故乡的深处。
脚步精确地抵达光滑的井栏和篱落,还有最后一曲虫唱的尾声。
那摇晃不已的小小光明,在冬夜的乡土上亲近一片寒水也亲近一枝枯树。
只是,炊烟已经睡去,牛蹄印早已走向远方。土屋窗缝里透出的呓语,与农事无关。
在黑里,故乡是完整的。在火把的微光里,那棵熟悉的苦楝树却陌生着由远及近的跫音。
火把只记得我文字里的故乡。
冷寂的冬夜,并不适合做归期。
在晃动不已的光影里,所有关于故乡的诗句都瑟缩进了线装书的插页中。
火把熄灭,鸡鸣初起。
黎明时的乡土竟是他乡!
2016-1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