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9月1日

之乎冉也

《1983年9月1日》
·季  冉·

一辆敞篷驴车，载着我
和一袋口粮上了老官道
一张蓄谋已久的雨幕
将孪生的桃树，母亲的村庄
缓缓关闭在回望的视线里
我的开学，是雨霖铃
是声声慢，是初上长路新尝离愁滋味

我的父亲，却格外兴奋
像一只鹰逃脱禁锢的笼子
任雨点敲打薄薄的塑料雨衣
这个从没赶过车的生产队会计
执意要和驴子一起
用脚丈量这个日子，情不自禁
向我透露心底的秘密一一
高小毕业那年，他的父亲
拳头攥紧五角钱报考费
将这条通往州城的路堵死
不是供不起学业，怕的是
家中唯一的老生子高飞不归

三十年过去，路还是那条路
祖父已不在这场雨里
父亲踩着水花哼着小曲
连驴子都听懂了他扬眉吐气的快意：
走！去城市，上学去！
一场绵延六十里的秋雨啊
愣是把父亲打扮成
一个比我还要小的孩子
                                       2017.9.1

草山

欣赏 提读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