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散落悟发心

彭林家

  
——评诗人素峰《落发》的美学追求以及超现实主义诗观
                                                               
                                                       文/易培贤
       诗观是个人潜意识的情绪迁移，在悲悯大自然的情感流淌中，将心灵的节制整合出集体潜意识的心理原型，悠然地，释放出道德的文字。像落发的目的是为了觉悟，修行的方法与场所也不尽相同。有的人在寺庙与木鱼、青灯为伴，静坐净宇的心空；有的人则融入社会，将出世的道境磁化入世的对境。在色﹑声等尘境的相对中，那寺庙里法螺深远悠长，拉长道歌宗教的代言，一声声，凸映社会的代言；让诗歌的有形却无形成了佛性的无相。虽说隔行如隔山，但道的浩荡生发的自然空玄，往复不终，不生不化，隐藏宇宙万物之本原，即为隔行不隔理的自我元神，折射出一种超现实主义的精神美学照耀。如同诗家素峰《落发》的行吟，悠然地，感受其别样的性情。一性之魂，一情之魄，当成为魂魄合一的时刻，便是诗人的发心耶。
发心者，菩萨心也。 要说其诗先说其人。唐人白居易云:“言者心之苗，行者文之根，所以读君诗，亦知君为人。”无疑，诗歌是情感的载体，灵感来自信手拈来的佳境。 读“重庆开往宜昌的船上，一朵莲花在掌心浮出”。诗人前半句以描述行为的方式开始写实，这样就拉近了和读者之间的距离，后半句以莲花的主体存在表达内心无意识。无形中，这种超越现实的无意识世界，进入《落发》空无的心境，才能摆脱一切束缚，最真实地显示客观事实的真面目。换言之，就是人性借助撒落三千发丝的烦恼，回归到本性的原始点，其中的过程就是觉悟的菩萨心矣。
    你看，物理上的“船”舶是水上交通工具，精神上的幻象是度化彼岸的发心。“莲花”是佛花的心象，“掌心”是五心之一的物象，暗示着人心的通道，通过接触掌心，从而让大脑感知佛的存在。一虚一实谓之道。“道者，阴阳之理也”这是我国明代医学家兼哲学家张景岳在解释《黄帝内经》的阴阳概念。意味着万物之“动”而诗人为“静”的相对物理、情理和心理。你读诗家的前半句“重庆开往宜昌的船上”动中有静，后半句“一朵莲花在掌心浮出”又静中有动；这在虚实、动静中，阴阳开头，爆竹无声的奉献之美。其中，一个“浮出”的动词，仿佛从潜意识里生出道德之花。严羽在《沧浪诗话》里提出：“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指诗人对诗歌创作要有独特的才能。要在书，理中积累，而高于文章，义理的境界。不般弄义理，不机械地说教，那内心的花蕾就是一种超现实主义的显象，折射了诗人的审美情趣和艺术境界，理在其中而意无穷，如镜中月、水中花，似有若无中灵活出空灵的文字，而诗歌最终目的是还原事物的本质，也就是超现实主义。
    西方超现实主义是一种现代文艺流派。致力于探索人类的潜意识心理，主张突破合乎逻辑与实际的现实观，彻底放弃以逻辑和有序经验记忆为基础的现实形象，而呈现人的深层心理中的形象世界，给传统艺术的看法有了巨大的影响，也常被称为超现实主义运动，或简称为超现实。好比“素峰”是诗人的法号，他是佛门在世间俗家弟子。1992年天津美术学院大三学生去四川实习，目的是为了完成学校的社会实践课，那次社会实践课，也为后来对于绘画在诗歌中的应用，使他的诗歌具有很强画面感以及细腻性，为客观呈现打了很好的基础。他们在一艘船上与一位云游的老僧相遇，学生们像小鸟叽叽喳喳、有说有笑，唯有一个最小的学生，腼腆的像个女孩子，什么都不说。老僧慧眼识珠，问其生辰，并收下这位二十二岁的少年为徒，取名“素峰”。素是白净的本质，峰是净土的高处，意喻佛的真如境界，是那位高僧对徒弟所寄予的希望境界。王国维在讲读书的三种境界，第三种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是读书人厚积薄发，功到自然成的结果。由此，旧的信念失去了魅力，需要有一种新的理想来代替——超现实主义，就是他们在结合探索自我道路上的尝试。所谓“超现实”、“超理智”的梦境、幻觉等作为艺术创作的源泉，即为左脑的物质意识被右脑宇宙潜意识所代替，驱使现实观念与本能、潜意识及梦的经验相融合，展现人类深层心理中的形象世界。如同独立永存的文字排列的诗行，《说文解字》中曰：“亍，步止也。从反为彳。”彳者，人胫三属相连，小步也，性理也，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盈盈出做人入世利他利己的圣境之美。
    “你随老僧云游时/我在世间修行，替你受尽未受的苦难”这里的“你”是佛心的取象，那“随老僧云游”的心境，说明老僧的佛心寄托于云游的目的，是为了教化众生，开启了两个智慧，一是根本智，是大彻大悟、明心见性；二是后得智，在根本智作用下与众生结缘，“我”正是那个与老僧结缘之人。“我在世间修行，替你受尽未受的苦难”什么因结什么果，这是以前修来的缘分，一个 “替”的思维移，“你”便成了“我”的佛心，第六意识没有了别之心——识神。背景情节上，自从见到诗人的师父以后，就心随元神，形影不离，如同陪师父云游各方，以养佛心。而“我”的欲神也就是肉身则在世间修行。
旅游卫视有句广告语“身未动，心已远”。所有在世间所做的事，都是遵从“你”的内心安排，体现他我的佛性善念，不求回报。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思想，又一次体现了阴阳合一、虚实结合美学原则，其源头是老子的天道观，无中生有，有种生无，最是源自《易经》中的阴阳原理。以实为虚，化实为虚，表现在中国水墨画中，称之为留白。
       含蓄，是中国诗与画的象外之象，蕴含着右脑潜意识的祖先信息。那么，在国画和油画的区别中，比如说要画一朵云,油画要用颜料把这朵云是什么色彩给画出来,而国画画云把它周围的山画出来，没有画的地方、空白的地方就是云了。一个是物象的内涵，以画为画的本体；一个是心象我外延，以不画为画的留白。再比如医院的红十字标志，以前就是两条红色带子，横竖成九十度垂直就行，现在则是同时克隆出四个相同的菱形来，并对其它三个进行旋转角度，相应调整位置，中间就会形象出一个十字，这是剪纸与绘画相结合的作品。这点原于我们古老的剪纸艺术，这是典型的道家思维方式,老子不说“是什么”,而说“不是什么”。《诗经》中的象中有征，征中有象，音乐中的弦外之音。王维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都是这个道理。
     显然， 诗歌通过联想，形象地反映生活。我们再读:“你叮嘱的要在桃源法施，我从不曾怠慢。”说起桃源我们不得不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桃花源乃隐逸之地。中国道教思想认为:“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小隐者沉湎于桃源世外，大隐者藏龙卧虎于市井之中，这和禅宗的佛理有异曲同工之妙。诗人悟出师父的桃花源指清静之地。市中的清静之地，无疑就是诗境。道教以素为峰，抛开世俗讲自然，处处见桃源。诗人把生活变成诗，把诗变成生活，一个“法施”的意向便折射诗人精神价值的趋向。即为“我从不曾怠慢”的潜意识折射，那“怠”的精神杠杆，是一种现实世界受理性的控制，人的许多本能和欲望受到压抑，能够真正展示人心理真实和本来面目的是现实之外那绝对而超然的彼岸世界，即超现实的世界，这就是人的深层心理或梦境。你想，2011年诗人创建泛艺术流社总群，并担任诗社社长。诗词群就是他的桃源，他在这里授课，就是法施。2016年8月1日，素峰先生代表全体诗社成员通过微信公众平台，宣布泛艺术流诗社正式成立，并宣布创立泛艺术流派。泛艺术流派宣言：以所有艺术种类创作规律是相通的为理论依据。主张充分借鉴同属于艺术范畴的音乐、绘画、电影等等艺术载体表现形式的技法，并融会贯通到诗歌艺术领域的创造中，以此来增强诗歌的表现力，使之呈现出一条全新的诗歌创造道路。那么，作为泛艺术流古诗词网络学院校长，他以授课、擂台赛、深度探讨、生日贺词、平素练兵等多种新形式进行教学，他往往以客观呈现的方式引导学生，从不强加学生。比如说某首诗写得好，不直接说“好”，而是从侧面别人对这首诗的表情语言以及动作来说明。在课堂上学生称他为校长或者先生，课外叫他素峰或者辣酱，他充当着学生的老师和朋友多种角色。诗人对他的学生讲过“我愿意把早晨学到的东西，晚上就传授给你们。”这是成语朝花夕拾的化用，更是诗人不分彼此而没有分别的佛心，为第六尘根的无意也。诗人在维度中掰开揉碎给他的学生讲课，向度上贯穿后超现实主义理念；悄然地打破理性与意识的樊篱，追求原始冲动和意念的自由释放，将诗歌创作视为纯个人自发心理过程，不经意地靠近超现实主义的艺术情操。
     佛学上， 说“僧”的“老”除了智慧之意以外，还代表着古老的话，那么那群学生就代表现实，而诗人的诗就是超现实的精神幻象。表现为现实讲究西装革履，他是个人潜意识；而超现实主义则是集体潜意识，是以大众为出发点的仁德的表现。所谓的“含德之厚，比于赤子.。”老子眼中的“德”,何其纯净；如婴儿，如孩童。关于超现实主义的美学流派运用到诗歌上，我曾专门采访过诗家本人，他说:“我是受夏加尔超现实主义画的启发。比如掌心的莲花，这就是超现实，谁的掌心里有莲花？这就是内心的反应，也是真实的。包括“你”随老僧云游，也不是肉身在云游，而是精神的云游，凡是表现精神的部分就是超现实，因为现实达不到，人不可能分身吧？而我却做到了，仿佛是一种后超现实主义的新流派，所呈现精神的内部活动，说到这里我们不得不说说俄国马克•夏加尔画家。
      夏加尔的画中呈现出梦幻、象征性的手法与色彩，是游离于印象派、立体派、抽象表现主义等一切流派的牧歌作者。浪漫至极，像天真浪漫的孩童，他有着根深蒂固的俄罗斯传统的民间艺术、宗教信仰以及东方艺术特有的审美情愫。夏加尔用中国剪纸重复折叠的方式和形象互不遮挡的处理手法；剪影是剪纸艺术中的一种古老形式，通过外轮廓表现人物和物象的形状，所以它最注重外轮廓的美和造型，还有套色剪纸，通常以多种颜色进行对比、分色等。 夏加尔不但吸收了中国剪纸艺术的精髓，还借鉴了欧洲个派的精华，最终抵达主观表现大于客观真实的艺术之境。夏加尔的画不是反应客观的现实世界，反应的是内心世界。他说：“毕加索用肚皮作画，我用心画画。”比如， 荣格将那隐藏在深海之下的海床，也就是人类全体的无意识，命名为集体无意识。奥地利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提出潜意识理念，是自动思维创造，其精神分析理论主张“梦的解析”，以个案为主要的研究单位，荣格将其社会意义拓展；那么，他的求证方法也更为广泛。不管是超现实主义、后现实主义，还是其他门派，实质都是我们的右脑与左脑，左脑是抽象思维，把具象进行客观描述。右脑是形象思维，通过对左脑具象的感知，进行主观加工提炼，更人性化。而左脑对细节更加关注，右脑则更看重大局；然而某一侧大脑并不能主导或影响个体人格特点，起决定作用的是大脑活动的多种连接方式。在佛家大乘法里是圆形思维的理念。老子曰:大象无形，《易经》曰变。诗人的形象思维贯穿了整个诗。生活中现在的年青人，不愿意和别人穿着同样的衣服，这种不撞衫正是超现实主义风格所在。只有超越才能突破。这种理念被诗人用在诗歌里，就是在诗歌里不反复用同样的陌生词汇。 不重字，本来是格律诗的特点，诗人古为今用，用没有被格律诗韵所禁锢。诗人顺着时间先后这一脉络，整首诗简洁大气，逻辑性很强，又层层递进。他集古今中外各种知识于一体，创新自己独特的风格。夏加尔和诗人的区别在于，夏加尔是个体潜意识自传，如《我的画就是我的记忆》的初心与纯眼，情不自禁地融入到犹太人的潜意识倾向，展现出现代实证的心境。而诗人素峰的集体潜意识，则是中华民族的灵根。心理趋向上，素峰小时候所处的时代，正是对于传统文化的冷漠时期，然而在平素的生活中的剪纸艺术、皮影戏、绘画作品无意识中耳濡目染，加上遗传，这些阴阳理念无形中在大脑中储存记忆，等他二十多岁接触西方油画的时候，说是偶然，其实带着很大的必然性。夏加尔只是他潜意识中的一个突破口。这时候我们不得不反思，我们民族文化的精髓，夏加尔吸收后，诗人却要通过夏加尔去启发，这不能不说是我们的遗憾。试想，诗文是性情的画意，集体潜意识是人格结构最底层的无意识，包括祖先在内的世代活动方式和经验库存在人脑中的遗传痕迹。诗人用落在实处的诗歌唤醒世间的俗人，不受理性的任何控制，不依赖于任何美学或道德的偏见。 从精神自动主义的任性，化解向来存在于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冲突，而达于一种绝对超越的真实。其思想的青睐，依据来自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有意无意洞见无——有——空，“空非空，有非有，即空即有，非空非有”。灵空，从而将文字的灵性里，折射出一种内在莲花的本性心相。
     诗人这种纯粹的民族责任感和使命感，在超现实主义的领域里，抖落一捧思乡的净土。诗人最后写道:“却总有桃花落在肩头”桃花指世间琐事，可以指感情以及各种吸引，意味着修身的不易，而一个“落”字让我想起陶渊明的“落英缤纷”，“肩”是什么意思呢？诗人写到这里戛然而止，这是典型的留白手法，让读者产生无限的遐想。肩指肩负的责任，诗人是想把他的梨园弟子，用超现实主义风格引领到“落英缤纷”的桃源。如果把“桃源”引申为良好的城市环境，有创新有特点的城市，其公共空间就存在可识别性，从而产生认同感与归属感。 这也许是诗人所肩负的责任与所追求的美学价值的精神诗观；悄然的回眸中，那文字散落的幽香，正如五行攒簇的三月桃花，静静地反噬着《落发》心灵的春天开放。
                           
                                                                                           2019年02月9日咸阳11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