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短暂的美好到设谬的困境
--评高英英诗作《一个清晨》
文/冰雪客
读完高英英的《一个清晨》这首诗，就有一个感叹：真是神奇高效的汉字，真是人境无痕的通融。在极少的几个字里读到丰富而新鲜的意境并带给读者强烈的感染力。诗人写出准确却又生动的物理与画面。由此感受到诗人陷入清晨深深的惆怅之中，有了由彼及此的一次外象和内心的发现。鸟群短暂的欢腾也是清晨短暂的亮色，激发诗人短暂的愉悦，分享了鸟群热闹的高调活动情景。而后诗人用“白色的墙壁”来喻指“枯燥的本质”，使得在诗中意流的走向急转直下。“大地连一片闪光的羽毛都没有留下”，这一句因前面提到的鸟群，便让诗句饱满而更加丰富起来，这是本义和喻意可同时在诗中起关键作用的精彩句子。诗的最后一节把诗歌的指意引向深入，同时也是一首诗走向纵深的收笔。“我拾起剥落的外壳，反复打磨”，这一句有着悠远的意味，既是清晨当下的困境，也是普遍的“美好的东西都不能赠予”的困境。
诗中第一节由鸟唱而起句，把清晨的欢乐开门见山端送出来。清晨鸟唱是由一只鸟开始的，随后的一呼百应的欢腾气氛，直让诗人感觉那声线都是灿烂的，灿烂得可以织成一匹蜀锦。这其中有一个“黑暗”的环境限定词，也需作出明晰一点的解读。认为这里的黑暗并非天尚未明亮的黑暗，而是众鸟隐藏在不可直见的树木丛中或者诗人视线被遮挡的地方。如果把鸟的啁啾看作突破寂静清晨的明亮部分，那声音的背景就可看作是黑暗，在此突显鸟唱的高光存在。这一节以声音、画面、连动、布景等设置，达到丰富而多元的各种感觉上的并用，由此调动多种样式的体验，是文字处理上的另一种繁复。
第二节写鸟的活动状态。一派欢腾的景象。交谈，争吵，接吻，想来这是多么生动而富有情感温度的场景，当然这些都是诗人所认为。包括在窗外的隐蔽之处分手，也是在声音停止之后诗人的猜测想象。这里写到除了声音之外的其他的具体动作，鸟的表达情感的动作，而为什么诗人想到的是这样美好温情的活动场景，当然跟诗人当下的感念有关，也许此时此刻鸟群们表达的就应该是欢乐的，令人羡慕的，于是就有了诗人所呈现出来的热闹欢腾。
鸟群在隐蔽处分手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归于沉寂而枯燥。连诗人看到的白墙壁，也是枯燥的本质，大地上飞走了一群欢乐过的鸟类，但欢乐过后“连一片闪光的羽毛也没有留下”。让人读出了其中的决绝，也读出诗人的失落，诗人的惆怅。这一节是前一节的自然过渡来的，读者能够没有任何障碍地接受并体会到这种自然而然带出来的情绪。
及至诗的最后一节，诗人说出了此番短暂欢腾后的结果。“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能赠予”，有似朱自清在散文《荷塘月色》中写到的：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我拾起剥落的外壳，反复打磨”，剥落的外壳是什么呢，或可看作是美好东西的外壳，但毕竟曾附着在美好东西之上，反复打磨之下，说不定还能再现出美好东西的身影。从情绪、思想上看，并没有完全滑向消极，还是抓住了线索和希望，为下一次欢乐美好的再现埋下伏笔。
整首诗是有机的，情景交融的，读后令人耳目一新，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能赠予”这句设谬之辞融汇得滴水不漏，是为好诗，读后回味无穷。
附原诗：
一个清晨
作者： 高英英
一只鸟唱了一声啁啾，随后有上百句回应
灿烂的声线在黑暗里，织成一匹蜀锦
它们彼此交谈，争吵，接吻
又在窗外的隐蔽之处分手
白色的墙壁逐渐亮出枯燥的本质
大地连一片闪光的羽毛都没有留下
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能赠予
我拾起剥落的外壳，反复打磨 |
发表于 2020-9-11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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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12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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