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回答》中的名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在当年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在今天也有很强的警喻作用。历经时代的变迁，可能很多人不记得北岛其它的诗句，但这两句名诗应该是铭记在心的。但就是这两句为北岛《回答》这首诗添彩，并为他攥取响亮名声的诗句，却遭到北岛本人的炮击。当媒体向他提起这两句诗时，他说他已对它产生厌倦情绪，并认为这两句是这首诗的败笔。
本来我对北岛的说法没有太多思考，只是简单的认为可能真的如他所说，因向他提起这两句诗的人多了，他就厌倦了，至于败笔，可能是谦虚的一种说法吧？
最近我从几个网站上浏览了一些诗，发现其中有些诗有追求“名言警句”的倾向，总体表达比较传统，但却赢得不少诗友的好评。突然间我就想起北岛这两句诗，也是警句式的，同时想起北岛对它所持的否定态度。我恍悟，似乎明白了什么。北岛否定它应该是有充分理由和道理的，决不是随便说说或是谦虚。经过一番思考，本人试从以下几方面浅述。
其一，北岛对它被人们频频引用真的感到厌倦了。作为诗人，创新是他的最大的追求和乐趣所在。过去的诗再好也是过去时了，而诗人的使命在于现在和明天。诗人似乎不屑于陶醉于过去的光荣中，人们对它的一再提起已经成了他的负担，也是对诗本身的不敬。
其二，在诗人早年创作出的大量优秀诗篇中，这两句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不应该让它掩盖了其它诗句或诗整体的光芒。一首诗或几句诗太强大了反倒遮蔽了其它诗、诗句的光芒，使其它诗、诗句成为一种相对黯淡的存在。诗人所要的不是几个警句或几首诗，应该是所创作的全部诗的整体聚合所释放出的能量。
其三，诗人更喜欢读者关注最新创作，诗人更期望读者能够跟上诗人前进的步伐，毕竟诗只有在诗人与读者相契合的碰撞中才会产生炫目的火花。当人们频频提及早年的诗句，至少说明两点：一是诗人的最新作品受到冷遇或未被充分认可，二是读者的审美标尺落伍了，跟不上诗人的脚步了。这两点对诗而言都是致命的。前者不用说了，后者对诗的发展会形成极大的制约和反向力，大大缩小诗生存空间、拖滞诗前行的脚步，使诗人处于更加不利的境地。虽然说孤独是诗人的本分，但我相信，没有哪个诗人真正喜欢孤独。
其四，人们之所以频频提及这两句诗，无疑是因为这两句诗里面包含了极丰富的现实因素和思想内涵，而非诗本身。对诗所要承担的现实负重，在朦胧诗高潮期已经张扬得淋漓尽致。但彼北岛非此北岛。对于不断刷新诗审美观念的诗人来说，他现在的追求已经与之背道而驰或相去甚远。现在的北岛似乎更倾向于诗艺本身的潜入，变得内敛而隐晦。他所要企及的完全是另一座山峰，另一番风景。那些直接表达哲思或现实因素的诗离诗本身还有很大距离，而它所产生的震动往往不是来自诗本身，而是诗之外的东西——这一类诗严格说来，不是最高意义上的诗。从这个角度讲，诗人对它的不喜欢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其五，单就《回答》这一首诗来说，首起这两句过于直露在艺术上也大有可商榷之处。从诗艺上说，我认为，一首诗所要达到的效果不是来自个别句子——警句，而是来自诗整体所发散出来的气息。如果诗只为了寻找那个别句子，那就不用读诗了，在当今网络时代，名言警句到处都是，尤其在那些低端的诗里，这样的句子不在少数。像那些被中学生所喜欢的、方便记入留言册中的、很容易流行起来的诗即是此类。真正的诗不是要制造名言警句，相反，它要消解它们，把它们融化成无形之水。
诗毕竟是时代的产物。在那个需要振臂一呼的时代，这首诗、这两句诗的产生是应时而生，其意义和价值已经在历史中定型，大可不必拿今天的眼光来对它苛求和挑剔。历史的已经属于历史，现在的使命是，要努力开创明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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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7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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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8 0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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