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
文／野兰
轻些，再轻些
别惊醒树梢的月光，别留下脚印
把泪水变成糖，只取其中一点白
只拿出我们内心的一点温度
宛如花朵，轻轻覆盖墓穴
落在俄罗斯的雪，也会落在乌克兰
它轻轻擦去疯癫的车辙，以及车辙上深深浅浅的黑夜
它藏好了草丛里的军帽与残肢
在一处废墟上，它发现了一个沾满血污的玩具熊
温柔地把他抱进怀里，为他装上透明的翅膀
远处，庙堂与制度已被洗白
国界消失了，只剩一行野菊——
从岩石底下钻出来的野菊，在挥动黄丝带
彻悟
文／野兰
五月告诉我，作为一只鹦鹉
她飞过了山岗，用下半身的哲学
代替了一个人。拔掉自己的羽毛
“挥舞的白绸巾让血液变得鲜红”
她的笑容里有一座墓碑
一串解不开的铁环，火花四溅
语言消失。我捡起淤泥里的骨头
用它来敲打空心人，在揶揄与呵斥中
被钉死的诗忽然飞起，打在我脸上
倔强
文／野兰
向日葵扭转头颅时，只有一只白色的乌鸦
站在光秃秃的旗杆上，拒绝唱歌
流言及石头纷纷砸向它，它不肯飞走
倔傲地，以烈火的双瞳直视我们
我在餐桌前反省自己时，它向我抛掷星辰或种子
交给我一片破烂的天空
当我在噩梦中醒来，发现它换上了人形
一张金属的脸，贴在窗户上
而我立在孤零零的旗杆上，垂下又大又白的翅膀
瘾
文／野兰
只有一扇窗，只有一个五月
只有一个男孩，抱着月亮过桥
把我照亮
伤口如莲花绽放。我在绝壁上凿洞
让它有你的眼睛，大于黑夜与悲伤
把残破的经卷铺到海边
画你的笑容，你胸膛里的钟
传递死与不死的消息
一遍遍，语言溅出血来
断线的风筝飘过所有清晨与黄昏
而时间，汹涌又缓慢
木兰
文／野兰
夏天变成空杯，在风的悬崖
被谁举起？悬空的手势
适宜告别。当你在诗中撕开自己
在落日下埋掉诗篇
鸟飞。花落
最后一群鸽子，融入了金属的天空
洁白的声音从黑夜传来
我们倾听，由死向生的消息
昨天的伤口长出新枝
你用斧头嫁接这个夏天
把心挂在高处。穿过有铁栅的窗
一些身躯深深弯下去
一支补天的手臂，无法接回
2022年11月13日下午书于洗心斋
你是我心脏的一部份
十月，一把断弦的琴，呜咽着
拉扯异乡的人。我听见鸿雁高飞
长江在市井与田畴间绕来绕去
我听闻你在风暴中，解开了缆绳与鱼钩
独自返回了家乡，在金黄的麦地中央
托举绝望的圆月。群峰如莲
涌向你逆风独立的疑问
我读到你鲜红的伤口，父亲的神庙已崩塌
那个干净的孩子，被时光染黑再漂白
我在神庙的旗杆下，读你头顶的霜雪
你骨胳里的疼痛——这个时代的通病
我在垃圾和荒草中，找到你的眼睛与星辰
那遗失的嘴唇与花朵，在刀刃上
我一直在大雪中，勾勒磨坊、水车和牛栏
从葬礼探出头来的人
说到你的新娘，窗外是倒立的水
那个抱着马匹过河的孩子，头顶破碎的灯笼
我没有足够的颜料，来粉饰那些歪斜的脚印
脚印中的黑夜。你在羊群中越走越慢
声音消失的地方，瓜秧豆苗开始写诗
每个字根都是泥土，除了收割
我不能用谎言，来形容危险的麦子，孤独的玉米
无法拒绝每道栅栏，痛苦是那连绵的山脉
有固定的秩序与形状，我坐在你伤口上
拒绝所有修改，在童话的村庄之外
我们都是飓风、海啸、地震和泥石流 |
发表于 2022-11-23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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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23 19:32
发表于 2022-11-23 22: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