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全城拆迁，筑起的，也许只会是一座冰冷的死城

 

白墙上

红油漆画成的圆圈，大大的“拆”字

像靶场上的箭靶

等待被金箭射穿的命运

一张张黄纸红纸写就的“铺面拆迁，跳楼甩卖”

是待洒出的纸钱

呼啦啦在风中招魂

猛玛象一样的挖掘机轰鸣

兽性的长牙拨拉

一幢幢被熟悉记忆所涂满的老房子

那些柿子树石榴树，以及房头的野草青苔

院落的犬吠鸡鸣

被掏出了心脏，空落落地死去

再被肢解成冰冷的砖块水泥块

践踏成一座座

童年的坟

 

房产商以高高的塔吊为戈，左划右砍

征战千里，天下纵横

——从此，雅士的风花雪月将被收束

骚人的狂笑高歌只能噤声

墨客看着红色的“拆”字

黯然转身

 

一年后

高楼矗立，大厦丛生

都市的玻璃窗

像谁的茶色眼镜，莫测高深

冷漠了所有的远亲与近邻

 

不知道

在某个孤寒的夜晚，在某些需要电梯才能抵达的高天之上

在那些蜂巢一样小小的窗户里

会不会逼仄地挤出，四合院里宽敞的梦

会不会追忆地亮起，小别墅里自由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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