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现代禅诗流派创始人南北先生
(碧青修订并发布。全文约14600字)
南北|碧青
与现代禅诗的缘分,看似偶然,其实又是一种必然
碧青:南北先生好!现代禅诗流派在当代中国诗坛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和影响,并被海峡两岸的学者和诗歌评论者所关注和认同,被誉为当代中国诗坛上的一股清流。您是在什么文学背景下,开始了现代禅诗探索的?
南北:这个说来就有点话长了。上个世纪末,也就是20世纪的90年代初,诸多从80年代过来的中国诗人、作家,都陷入了茫然和苦闷中。中国社会经历了一场裂变和转向。作为一个在70年代末开始发表作品的写作者,我也陷入到了一片沼泽中,挣扎着看不到出路和希望。80年代中后期,我就已经开始大量阅读西方各种文论,以了解西方世界在哲学、文学、艺术、思想等诸多方面的流派学说,尤其是存在主义、意象主义和魔幻现实主义等,对我后来的写作影响较大。存在主义所呈现的观点,有点类似佛教的苦谛观,如“他人即地狱”等,但却没有佛教那样给出脱离地狱的方向和方法,而是让人越是认清了现实的苦痛和荒诞,就越是感到绝望和无助。但命运还是给了我一个转身的机会。一次家中有朋友聚会,散场后我在沙发上发现了一本不知谁遗落的《禅语公案100篇》,花城出版社出的,是印刷很粗糙的那种小册子。但这本小册子却成了我此后写作和人生道路改变的一个重要契机。我反复品读揣摩这本小册子里面的内容。里面讲述的,除唐宋时期中国的禅宗人物和故事,还有大量现当代日本宗教、政商、文学等方面著名人物对于禅的看法和运用。这对我是一个巨大的启发,让我看到了此后自己写作上可能的路径和希望。于是,我的写作开始有了新的方向和尝试。也就是说,我是在上个世纪的90年代初开始了写作上的转变。最初的几首具有禅意禅趣的诗如《风起时》《风过后》《在水一方》等,就是那时写出的。这也再次印证了禅宗“烦恼即菩提”的道理。
不过,我有意识的现代禅诗写作,要到几年后的1996年。当时我旅居郑州,经一位诗友推荐,去位于郑州的一家“少林慈善福利基金会”,为这家基金会的会长整理一本有关佛教游记方面的书稿。书稿的整理依据,是他的一位随行者(基金会秘书长)所写的随行日记。整理一本这样的书稿,必须对于佛教的起源,尤其是佛祖释迦牟尼的事迹等要有所了解。而这些正是当时的我所欠缺的。于是我在半年的时间里,参阅了《大藏经》里面的相关经论,以及玄奘游历古印度的名作《大唐西域记》等历代中国僧人前往天竺(印度)取经的游记,还有《印度佛教史》《现代世界佛教史》之类的出版物。并且,假此缘由,也让我了解到禅宗经由日本传播到欧美国家,特别是在美国的哲学、文学艺术,特别是诗歌方面的成就和发展情况。于是,我最初的一批“现代禅诗”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写作出来,并发表在基金会创办的《禅露》杂志和文学刊物《东京文学》上。我的禅意散文,譬如《幸福在心》等,也是在那时开始写作发表的。不想,禅意散文竟成了我此后写作生涯中维持生计的主要稿费收入来源。而现代禅诗,则是我倾力最多的,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项探索任务,也是一份重要的精神财富。
1997年,我写出第一篇论述现代禅诗的文章《东方智慧的花篮》,发表在北京出版的《佛教文化》上。这篇文章此后经过修改,又被转发在其他的佛教刊物上。后来收入我的文集《了就是好》时,更名为《现代禅诗一瞥》。
由此可知,我与现代禅诗的缘分,看似偶然,其实又是一种必然。
基本理念与写作方法
碧青:您提出的现代禅诗的主张,基于什么样的考虑,或诗歌追求?
南北:关于现代禅诗的一些主张,是我在不断的写作实践和理论探索过程中逐渐形成的。譬如现代禅诗的十六字基本理念(纵的继承,横的移植;纵横融合,禅为根本)就是在现代禅诗的系列理论随笔写作过程中经过反复提炼总结后才提出来的。现代禅诗BBS论坛设立后,现代禅诗研究会也相继创立。交流的诗友多了,论坛上的发帖量也成倍增加,颇有些繁荣一时的景象,但很多问题也随之而出,有不少“非现代禅诗”的作品出现在论坛上,并且很多诗友虽然喜欢现代禅诗,但并不明白到底何为现代禅诗?具体到怎么写作现代禅诗,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现代禅诗流派诗人,大多也是不得要领的。在这种情况下,我提出了“诗禅双修,渐修顿悟”的“现代禅诗写作方法”。读过《沧浪诗话》的人,大概都会记得作者严羽提出的一个重要观点:“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作为现代禅诗的写作者,如果不懂得禅,或者仅仅是知道,但没有苦修后达到“妙悟”,那你写的可能是很好的诗,但却不一定是合格的现代禅诗。如果能在“修禅的同时写诗”或在“写诗的同时修禅”,那么就有可能达到“禅的妙悟”与“诗的妙悟”,就有可能“双双成就”。如此,无论是诗人写什么题材的诗,禅的妙悟也就都会在诗中体现出来了。由此可知,“现代禅诗的基本理念”,界定了现代禅诗作为一个流派的存在基础,而“现代禅诗的写作方法”,则指出了现代禅诗写作的必须和必然途径。当然,这也都还是概括性的纲领性的东西,要具体到每个写作者,可能就会复杂一些。但如果没有这个纲领性的意见,现代禅诗的写作,就可能是一种盲目的没有方向的莽撞。撞对了,你有收获。撞错了呢,就成了个四不像。
旅居中的禅思、写作与出版
碧青:您自开始现代禅诗探索以来,推出了哪些佛禅文化和诗歌方面的著作?
南北:有意识的现代禅诗探索写作,是从1996年开始的,距今二十多年了。我在1989年开始,基本上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工作单位,成为了一个半自由职业者。之所以说“半自由”,是因为我在1991年到1996年期间,还承包经营过一家集体性质的五交化商店。但到了1997年,我彻底脱离开体制,且卖掉了自建的房子从户籍所在地开封迁居到了河南省会郑州。当然,在郑州只能算是客居,因为我无法迁移户口到那里去。在这个客居郑州的几年里,我在几家报刊编辑部做过“文化打工”,但最后我还是都放弃了。到1999年的时候,我终于将自己的后半生做了一个定位:做一个职业性的自由作家。说通俗点,也就是走民国时期大多数诗人、作家那样的路子:卖文为生。我从一家刚应聘的报社辞职,开始给一些流行报刊写专栏稿子,写禅意散文,更多的是编写一些能赚取稿费的“人生故事”。到2002年,我终于有了一个走出河南的机会,到了四川的成都。可以说,在成都的几年,才是我写作上真正进入轨道的几年。处于大西南的成都,既古老又开放。特别是那里的文化气氛特别是诗歌气息,是国内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我在成都最初的两年,虽然也还给一些流行报刊写稿,但情况已经大有改变。我将更多的精力用在了禅意散文和现代禅诗的写作方面。2005年,我的两本禅意散文集《幸福在心》和《了就是好》,由北京的“修正文库”作为“禅系列”在华文出版社出版,并得到三万来元的版税。这是我写作生涯中所得最多的一笔钱。这鼓励了我,让我更明确和坚定了自己的人生和写作方向。也是这一年,我在当时的乐趣网上建立了“现代禅诗探索’论坛。也是从2005年开始,与山东的齐鲁书社合作,在2006年推出了禅意诗画评论集《诗情画意总关禅》和《菩提树下——现代禅意散文选》两本书。2006年,也是我开始“现代禅诗系列理论随笔”写作的一年。这年底我离开成都,到了黄山脚下的太平湖畔,在那里的山水间旅居了一年。这一年,与重庆的一家文化公司合作,编选出《阿弥陀佛是一声问候》(禅意散文集),又撰写了《禅的诗书画》,并继续与齐鲁书社合作推出了《禅宗公案趣读101篇》。这三本书,本来按照合同约定都应该是在2007年出版的,但由于一些原因,推迟到了2008年才出来。而那时,我已经离开太平湖旅居到了上海黄浦江南岸一个叫南渡的地方。
在上海旅居一年,这一年我除了继续现代禅诗系列理论随笔的写作外,也给上海本地的报刊如《新民晚报》等写稿,还有经朋友介绍给台湾、新加坡、菲律宾、马来西亚的华文报刊写稿。又因为一些因缘,将一些在国内不能发表的文章,给了美国的一些刊物刊发,并得到了几张美金支付的稿费(支票)。但这也曾给我带来一些麻烦,几年后,那些令人烦恼的事终于被我清理出了听觉和视觉范围。
在昆明停留的时间不长。2008年11月去的,到2009年8月离开到大理,不到一年。2009年在昆明开始将《金刚经》翻译成现代汉语的工作,并同时撰写一个系列的与《金刚经》有关的禅意系列随笔,作为与齐鲁书社继续合作的项目,通过了该社的年度选题论证,定书名为《现代金刚经》。只是,有点遗憾,由于我与责任编辑在这本书的具体设想方面存在不同看法,加上频繁的跨省跨市搬迁,这本书没有签订正式的出版合同,也导致最后的出版流产。只是到了次年,也就是2010年,江苏的凤凰出版社出版了我的一本禅意散文集《幸福自在——南北先生的行思录》。但这纯粹是一本文集性质的选编本,里面的文章,有些在前面几本书中已经收入过了。最大的收获,就是又得到一些可以继续写作和旅居的版税而已。
2009年秋天到了大理后,开始租住在古城文献塔下的一处民宅里,半年后又搬到洱海边的下鸡邑村。2011年有两本増订版的小书出版,这就是《幸福在心》和《了就是好》。不过,出版社不再是北京的华文出版社,而是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其实,这两个出版社,都不是我自己打交道的,都是书商找上门代理的性质。2012年,我开始住在沙溪古镇一处临着茶马古道的小寺院庆慧庵里,建筑“现代禅诗院”。这年另外一本书《诗情画意总关禅》再版,不过也换了出版社,是北京的科学经济出版社。书名也换做了《一诗一画一菩提》。但里面的内容,除了版式,基本没变。这年还有一本书的再版,就是在台北一家出版社出的《放下——去繁就简的人生》,内容是2008年重庆大学出版社出的那本《阿弥陀佛是一声问候》。只不过去掉了插图,版式从简体横排变成了繁体竖排。这一年,还与北京的那个科学经济出版社签订了再版《禅宗公案趣读101篇》的合同,但最后这家出版社毁约,没有出来。
2012年底,几间茅舍建成,现代禅诗院正式投入使用。2013年春,举办了第一届“梅花诗会”。这一年,筹备了几年的《世界现代禅诗选》编竣,何兮联系与上海社科院出版社签订了出版合同。2014年春,在沙溪的山上举办了第二届“梅花诗会”。5月,《世界现代禅诗选》正式出版发行,并在成都、沙溪现代禅诗院分别举行了新闻发布和研讨会。
2016年5月,我的个人现代禅诗自选集《清贫内部的花朵》作为“现代禅诗流派丛书”之一,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当然这是自费的,原因大家都明白。只能说,写诗多年的一个人,有了个心愿,当然也可以说是心结,就是想要出一本个人诗集,一本可以公开摆上各地书店书架的诗集。我了了这个心愿,结束了这个心结。是悲是喜,我也是说不清楚的。
2018年1月,也有一本小书《吾心似秋月——禅语小品赏读》,由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这本小书是一个丛书里的一本,从开始撰写到见到样书,经历了两年多时间,算是我的出书生涯中历时最长的。
碧青的提问简单,我的回答却有点繁杂。如果仅仅是罗列一个写作或图书出版的时间表,也无不可。但缺少了细节和过程,就等于一副没有血肉和服饰的骨头架子,所以就多说几句。
作为个人写作和图书出版生涯的一个简述,我不知道我是否回答了碧青所提的问题。但毫无疑问的是,我的写作和出版,虽然都与现代禅诗有着或明或暗的内部关联,但现代禅诗方面直接的出版,则没有多少。这当然不是我不想,而是客观的条件不成熟,让我们每走一步都很困难。那么,是否有主观上懈怠和不努力之类的因素在起作用呢?这也是毫无疑问的。就我个人而言,有时也确实感到了累,失去了当初那种不顾一切的劲头。这虽然也算是一种发展中的常有状态,但我还是要反省自己,明了自己还没有达成的愿景,还有很多事情应继续去做去努力。
现代禅诗流派能够坚持的秘密
碧青:纵观古今中外的诗歌流派,都是由几位或几十位具有相同或接近的审美追求或思想理念的诗人共同努力,创新一种诗歌境界。您能否谈谈,现代禅诗流派取得的创作成果、重要诗人的创作情况和您比较认可的诗歌?
南北:现代禅诗作为一个新兴的诗歌流派,是在上世纪萌生,到21世纪开始逐渐发展成熟起来的。特别是2005年现代禅诗探索BBS论坛的建立,2007年现代禅诗研究会的成立,更是奠定了作为一个诗歌流派的基本框架。到2010年研究会会刊《现代禅诗探索》丛刊创刊,作为流派的基础已经巩固。这之后,研究会的成员虽然有进有出,但骨干的成员却大多坚持了下来,南北、碧青、何兮、古石、苦李子、如解不解、也牛、奥冬、石上硫等,都是比较早的成员,也是在现代禅诗的探索实践中成就比较大有代表性的诗人。当然,有些早期的重要成员,因为各自的原因退了出去,这有点遗憾。但这就是事物无常规律的呈现。天下没有无缘无故就发生或消失的事情。我们珍惜缘分,但也没法阻止无常的发生。3 I* t- L2 Y+ q& }0 R, m& p! C Z
不过,值得欣喜的是,现代禅诗流派能够坚持十多年而不散,并且一直保持着某种生机,就是我们一开始就设置了新陈代谢的机制。这犹如湖泊池塘,只有新的源流不断补充进来,才会充满着生命力。所以,我们每年都有人退出,但也每年都有新的成员被吸收进来。而且,新吸收的成员,都带着清新的气息,在创作成果方面也是令人惊喜的。譬如我们新近加入研究会的胭脂茉莉、林荣和曹红燕,都不断的有个人诗集出版,这都是值得庆贺和欣慰的。
不过,虽然作为一个诗歌流派我们始终保持了清新的活力,但是值得反思和反省的地方也不少。譬如,怎么继续保持流派成员创作的活力不被时间耗散?又怎样保证流派比较长远的发展和传续?这些都是需要进行认真思考并着手解决的问题。
丛刊的编辑出版,是我一生中重要的成绩
碧青:现代禅诗流派已经建起自家的“园子”,如现代禅诗探索论坛、现代禅诗网刊、现代禅诗微信平台、《现代禅诗探索》丛刊。您主编的《现代禅诗探索》丛刊,还被评为“中国十大诗歌民刊”。特别希望您重点介绍一下这本刊物的创办情况及您的办刊经验。
南北:无论是作为一个诗歌流派也好,或是作为一个诗歌艺术的探索团体也好,最主要最关键的,是你要能够向他人公布你的主张,并不断地呈现你的创新成果。不然,你就成了空穴来风,空中楼阁,没有形成一种影响力的可能。而要实现这个目标,就需要有自己发言的平台,这在近现代的诗歌社团中,办法就是出书、办刊。这样的方法,也不仅仅是文学社团、诗歌流派这样做,几乎所有或宗教或政治或哲学或艺术的流派团体,也都必须这样做。佛教以及禅宗的诸多典籍经论如《阿含经》《金刚经》《楞伽经》《坛经》等等,基督教的《圣经》,伊斯兰教的《古兰经》等,这些都是古代宗教团体实现思想理论整理和传播的方式,是以书的形式。到了近现代,书依然是重要的传播手段,但更加及时方便的,则是报纸、刊物、广播、电视等。而进入21世纪后,网络新兴媒体的出现,又给我们提供了更加方便及时的传播平台,这就是电子邮件、BBS论坛、博客等,以及现在已经有点泛滥的微信和微博。但我们为什么还要办纸刊呢?为什么还要出纸质的书呢?我想这样的道理,不用说大家也都明白。广播电视虽然传播迅速,网络平台虽然快捷方便,但它们也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作为物的存在感较差,很容易在快速的变幻流动中消失掉,这是其无法与传承了千百年的纸质书籍和刊物相比较的一个物理属性。所以,就目前而言,虽然纸质的报刊书籍甚至广播电视等传媒都受到了网络新兴媒体的强烈冲击,有点江河日下的味道,失去了很大部分的阅读市场,但要完全取而代之,却也还不可能。也正是如此缘故,我们的丛刊和计划中的诗选书籍,也还是在不断努力的编辑着,出版着。
具体到《现代禅诗探索》丛刊,我在过去的一些访谈中也简略的谈起过。一切不过是因缘而生罢了。2005年,现代禅诗探索BBS论坛建立。2007年,我在旅居黄山太平湖时发起成立现代禅诗研究会。既然有了一个团体,作为团体不可或缺的会刊,就是必须要办的。2009年开始编辑论坛电子月刊《现代禅诗探索》选刊,也就是网刊。在这个网刊之前,还编辑过6期《现代禅诗探索》精华作品选,汇集了自2005年建立论坛后所有的优秀作者和作品。这是一个很可观的积累和梳理过程。这期间,我个人也经历了成都、太平湖、上海、昆明的旅居迁徙,然后抵达云南大理,终于在一个临着洱海的白族村落下鸡邑安定下来。然后,这件事再次被被提上日程。在这里,我想应该感谢几位现代禅诗研究会的早期成员,他们就是张黎、何兮和若与等。我与张黎的认识最初也是因为现代禅诗,虽然后来发生了某些观念之争的不愉快,但她对于现代禅诗所做的贡献,还是应该记取并感谢的。当时创办这份刊物时,她也旅居在大理,我告诉她自己手头没有办刊经费,书商欠我的版税又迟迟不能兑现。这时张黎说,你办吧,我先垫三千元钱给你。有了她的这个援手,我就在2009年9月开始了创刊号的编选工作,到当年11月底基本编竣。何兮我们的认识,当然也是缘于现代禅诗。创刊号着手编辑后,何兮就开始积极找人设计刊物封面,找人排版。现在大家看到的创刊号封面,就是何兮找人设计的。刊物编竣后,开始在论坛上征求意见,寻找合适的印刷厂家,当然是希望印价低又能保证质量。这时论坛上一位网名若与的诗友(后来曾加入研究会,不久又退出),说他自己就是开办印刷厂的,且报价是单价五元(起印数670本)。这在当时询问过的几个厂家中,是最低的。更重要的,是他这个印刷厂主,还是我们的诗友,现代禅诗的同人。但他和他的厂子,在遥远的甘肃白银市。所以,第一期丛刊,是在甘肃省的白银市印刷的。印好之后,通过物流公司发到云南大理,然后我又从大理邮寄给分布全国各地的同人或诗友。直到今天,如果你搜索一下《现代禅诗探索》创刊号,可能还能找到一家白银那里的网上书店,在孔夫子旧书网上售卖这本刊物。当然,价钱已经不是当初的五元,而是最低100元了。
万事开头难,这是一个规律。再难的事情,只要开了个头,以后做起来就会顺利得多。第二期丛刊,2011年出版,是在大理编辑印刷的,起印500本, 成本单价10元。第三期和第四期是在沙溪半山的现代禅诗院编辑的,印刷和封面设计则是何兮负责在成都完成的,分别在2012、2013年出刊。第三期起印1000册,是截至目前单期印数最多的一期。第四期没有印那么多,只有600本。第五期2014年出刊,那时我还在沙溪半山的现代禅诗院,而印刷则是在大理古城的一家印厂,印数350本。第六期是在2015年大理古城编辑,我到河北衡水后在当地一位文友负责的印厂印刷的,印数300本。第七、第八期是在我新的旅居地石家庄编辑,印刷依然是衡水。印数也都不多,这两期分别是300本和350本。
值得特别致谢的,是在这将近十年的丛刊编辑出版中,得到过诸多朋友、诗友和同人的无私支持和捐助。丛刊创刊号出来后,第一个捐助者,是当时也旅居在大理的河南老乡陆勇。在创刊号出来后的一次聚会上,我带了两本新出的丛刊给大家看,这位常居北京但喜好游走的老乡,很爽快的掏出1000元钱,说是支持一下文化事业。就这样,现代禅诗流派有了第一笔捐助。也是万事有开头就有后续,此后的捐助,我们都刊载在丛刊上,以示感谢和铭记。最值得记住的是我们研究会的同人石上硫,他是对丛刊以及现代禅诗院建设、丛书出版都进行了捐助,且持续时间最久,数额也最大的。虽然我们丛刊的出版走的是同人自助办刊的路线,但如果没有大家的无私捐助和支持,能不能坚持到现在,真是很难说。就第八期丛刊来说,本来我由于琐务的挤压,几乎没有时间和精力从事编辑,但几位同人的捐助,让我不得不继续强打精神,强挤出时间来编辑了这期刊物。大家如果熟悉刊物的编辑和出版流程,就会知道,一本刊物从选稿编辑到印刷出刊,最快也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所以,尽管我们一年或一年多点时间才出一期,但要长期坚持,也是需要一个可行可持续的办法才行。不然,时间一久,也难免会像大多数民刊那样,走到无疾而终的那一步。
当然,《现代禅诗探索》丛刊自2010年创刊,到现在已经出版了八期。这是我生命中编辑时间最长,出版期数最多的一份民刊,还是相对比较顺利没有遇到大麻烦的一份民刊。作为一个曾经屡受挫折的民刊编辑者,能有这样的一份成绩,也算是一个很大的安慰,更是对于那些自己景仰的前辈作家、诗人曾经道路的一种继承。
《世界现代禅诗选》是我们流派的一本标志性诗选
碧青:您曾主编《世界现代禅诗选》,据我所知,这是迄今为止第一本具有流派性质的《世界现代禅诗选》。由此,不难看出,中国古老的禅文化对世界现代诗歌的影响。在此非常渴望倾听您编辑这本书的初衷,您如何评价《世界现代禅诗选》。
南北:在前面的提问中我谈了点关于创办刊物和出版书籍的常识性东西。作为一个诗歌流派,作为一个团体,一份刊物是不可或缺的,是重要的。但,刊物虽然重要,与书籍相比,却又互相不能取代。因为对于书籍的要求,因为其编选和出版的难度更大,所以要求也就更高更多。但作为一个流派,即便不去考虑什么进入文学史或诗歌史这样的伟大梦想或情怀,我们也是必须要努力去做这件事的。记得是在现代禅诗研究会成立之后,我就提出过一个“现代禅诗流派丛书”的出版计划。这个计划中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先要编选出版三本书。第一本是现代禅诗发展的世界性选本,是一个视角范围延伸到全球各国的全面扫描,以此传达我们“现代禅诗是世界性”的观点。第二本是作为现代禅诗流派具体存在的同人作品集。前面的算是一个面,这个就是一个重要的点。有点有面,才可以俯瞰并细微洞察一个诗歌流派的真实性。第三本是理论和评论专辑,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个诗歌团体,一个流派,没有自己立得住、行得通的理论和主张,不但是无法前行的,而且是难以立足的。我在《论流派》一文中曾借鉴佛教的“佛、法、僧”三宝思想,来讨论所有一切团体或流派的成败存亡规律。“佛”是一个或多个能引导众人探索前行的领导者;法就是领导者或后继者不断完善的思想理论体系或具体的实施要求;而僧,则是赞同并接受,积极依照那些理论思想去修持去实践的弟子或一般追随者。这三项之所以被称作“三宝”,就说明是缺一不可的。无论缺少了那一项,就等于全部的努力归零化无。
虽然,现代禅诗仅仅是一个诗歌流派,但其中一些规律性的东西,却是相似或相同的,是我们必须思考并借鉴的。这个丛书的编选计划,虽然提出来了,但要具体的一本本落实出版,则需要等待机缘。具体一点,就是要解决了出版资金、出版审查等环节后,才能实现。大家也都知道,就我们目前的情况而言,还不足以让国内任何一家出版社为我们免费出版诗选或理论集。在这个过程中,石上硫又一次站了出来。他提供了一万五千元的丛书出版启动资金。于是,才有了《世界现代禅诗选》的启动编选和之后的顺利出版。还有一个更大的机缘,是何兮谈判并争取到的,就是与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合作出版并向市场发行推出这本书。这本书在2014年5月出版,起印数是5500本,不算多,但在国内诗集出版里面,也算比较可观了。这其中的5000本,是出版社发行的,多出的500本,则是由我们甲方包销的,出版社按半价给我们。现代禅诗研究会同人和其他诗友则自愿认购了一部分,我自己认购了120本。当然,给出版社的书款及其他快递等费用,都是从这个启动资金里面支付的。
这本诗选出版的另一个重要推动因素,可能研究会同人里面,大多数人都不清楚,或是没有意识到。那就是在我们之前,有一位叫李天靖的诗人,他是上海某大学的校刊编辑,也是上海某诗歌刊物的兼职编辑,熟悉当地官方出版、媒体及图书市场,推出了一本《水中之月:中国现代禅诗精选》(2008年,上海文化出版社),而后又推出了一本《镜中之花:中外现代禅诗精选》(2013年,上海文艺出版社)。这两本“现代禅诗”的选本,对《世界现代禅诗选》的编辑出版,是一个很大的推动。因为,当时我就感到,李天靖的这两本“现代禅诗”精选本选入的诗歌,大多是已经成名诗人的作品,真正具备禅意禅趣禅思之内涵的诗并不很多,有的诗只是有一些表面的名相关连。而在李天靖的后一个选本中,竟将《迦南妇人》这样写基督教主题的作品也选了进去,明显远离了现代禅诗的审美标准和必备的理趣。所以,我们应该推出一部真实能代表世界现代禅诗精神的权威选本,来增强现代禅诗的积极影响。
《世界现代禅诗选》的出版,与石上硫、何兮的付出和努力是分不开的。没有他们的努力,也许就不会有这本诗选的顺利出版。可以说,《世界现代禅诗选》不仅为我们这个新兴的诗歌流派夯实了一块结实的立足之地,也必将成为中国现代诗歌流派史无法绕过的一本标志性流派诗选。
有大成就的现代禅诗写作者,将始终是诗人中的少数
碧青:现代禅诗提倡“诗禅双修”,在您看来,当代获得空前发展的佛禅文化,对现代禅诗的发展有那些影响?
南北:关于现代禅诗流派提倡的“诗禅双修”,我在前面已经说过,就不再啰嗦。至于佛禅文化是否已经或正在达到了“空前发展”的状态,我觉得这还是一个值得观察和商榷的问题。对于关心或倾心佛禅文化的人来说,它可能是空前发展并繁荣的,而对于那些不关心的无缘人,它可能就是不存在的。当然,佛禅文化或佛陀思想,在某种情况下,也会像一种气息,可以影响或改变局部的环境。在禅的气息浓厚的地方,人们自然会对现代禅诗有着更大的兴趣,更多的关注。这是因为,现代禅诗就是这气息中的一部分。
不过,我还是应该强调一点,就是现代禅诗虽然在精神实质方面,禅是灵魂是根本,但它依然是诗,是现代诗,是一种语言的艺术。而“诗禅双修”正是写出优秀现代禅诗的必由之路。但是,由于诗或禅这两者都不是可以轻易达到圆满的,所以成就者将始终是写作者中的极少数。但在艺术的巅峰上,真正能够屹立,能经得住时间检验的诗人,却一定会有现代禅诗流派诗人中那些为数不多的佼佼者。
诗禅双修,是写好现代禅诗的基本前提
碧青:由现代禅诗流派核心成员组成的“现代禅诗研究会”,主要是以网络联系的方式存在,它在现代禅诗流派的发展过程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南北:诗歌流派可以是一个广泛的概念。也就是说,只要是具有相同或相似理念或风格的诗人及其作品,都可以从广义上纳入到一个流派中去,这是文学史家常常做的一件事。但作为一个流派,犹如所有的潮流一样,都会有一个核心。作为现代禅诗流派,也是这样。我们从诗人和作品中,就可以了解到,当下仅仅中国大陆,不包括台湾等大陆之外的地区或国家,宣称“新禅宗诗”者有之,宣称“新禅诗”者有之,宣称“现代心灵禅诗”者也有之。因为认知标准和评价标准的不同,所以你也很难界定他们到底是不是现代禅诗?其实,即便是在我们现代禅诗研究会内部,大家的认识也不一致。体现在各自的作品上,也是各有千秋。
如果要说现代禅诗研究会的作用,大概是在于它虽然只是假网络论坛建立起来的一个诗歌艺术探索团体,但她毕竟是一个团体。这个形式对于大多数的成员,会产生一种认同感或方向感。另外一个作用,就是在论坛上出现的优秀作者,可以通过这样的一个形式,将他们留下来,吸纳进来,不至于在网络的泡沫中快速流散。因为大家也许都有感觉,这十多年来论坛上出现的优秀作者也不在少数,但大多都是季候性的,春天来了,可能到秋天就隐匿不见了,并从此消失。这很可惜。将论坛上的优秀诗人吸收到研究会里来,就是给他或她一个身份上、写作方向上的认同,希望他或她能够坚持得久一点,成就大一点。不过,这个目的也只是部分实现了,因为还是有不少人,来了又去或来来去去,最终还是留不住。这我们只能归结为缘分。缘来缘去,缘聚缘散么,也是没法勉强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现代禅诗研究会也一样。如果有更加合适的方式去完善替代它,我觉得也很好。说到底,写作是个人的事情,好恶来去也是个人的事情。即便没有这样那样的一个形式,真正想要践行“诗禅双修”的诗人,也一样可以像一棵树一样,遵从自己的内心,开出自己的花,结出自己的果。
现代禅诗研究会在经历了11年的风雨变幻后,也已经被道路和时间所伤。虽然还是有一批不忘初心的成员坚持着,但也有一部分成员渐渐淡出了自己的身影。这是无须挽留,也挽留不住的一种生命与艺术的各自在认同上的选择。基于此,我在8月1日宣布了一个决定:对现代禅诗研究会实行解散、重组。希望用这种面死而生的方法,来唤醒现代禅诗流派应有的进取精神,祛除那些已经或正在出现的消极因素,让现代禅诗研究会真正成为一个由“诗禅双修”者组成的探索团队。
同人诗选,将是我们流派出版计划中的又一本重要作品集
碧青:现代禅诗研究会正在组织编辑现代禅诗流派同人诗选,希望您谈谈要推出这本诗选的想法。这本诗集,对现代禅诗的发展意义何在?
南北:现代禅诗流派同人诗选,是研究会成立之初就拟定的“现代禅诗流派丛书”出版计划中的一本。本来,在2014年《世界现代禅诗选》出版后,就已经开始筹备,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使得这个计划搁置了下来。首先是我在云南沙溪建的“现代禅诗院”,因为被无辜牵扯到当地一场“反对建硫酸厂”的环保事件中,遭到地方当权者千方百计的排挤驱逐。这样的情况从《世界现代禅诗选》出版后的的2014年夏,一直持续到2015年春我正式离开沙溪为止。搬迁到大理古城后,本来要着手这件事情,但又有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我离开云南到了河北。几年间生活内容的巨大变化,我不再有时间和精力来做这件事。只是偶然在夜里一个人静下来时,这件事才会重新浮上心头。
今年,我终于有了一些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在第八期丛刊编竣付印之后,本来我是想要大家讨论一下是否设立一个“现代禅诗基金”以及怎么管理的问题,但大家却几乎是全体无意识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出同人诗选这个事情上来。这说明,大家都对这件事一直关心着啊。于是,我们就在取得基本共识的情况下,开始了这本书的具体编选作业。2 H# A. F7 q+ l2 f
但,这本书虽然初步的编选和出版计划大家也都同意,目前自愿报名参加的同人也有了十多人并自选了作品,但这只是漫长编选和出版过程的一个开始,前面的路还很远。能否顺利出版,我现在也还很难做出一个预判。至于这本同人诗选对于现代禅诗流派或我们个人的意义,我前面已经说过,就不再过多重复了。作为现代禅诗这一诗歌流派留给中国文学史或中国诗歌史的一份真实呈现,作为献给中国现代汉语诗歌的一份特别礼物,你怎么评估它的意义和价值都不为过。因为,它用这种最不可置疑的方式,再次证明了作为一个诗歌流派的真实存在。但,这不是我们现在所要考虑的事情,这是身后要由那些写文学史或搞研究的人去关心去从事的工作。我们现在要做和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把这本诗选编选好并顺利出版,让它摆上各地书店的书架,摆到各个城市图书馆和大学图书馆的书架上,去接受读者和时间的检验。
哦,对了,这本同人诗选,目前大家初步讨论拟定的书名是《现代禅诗流派诗人xx家》。
“教内别传”或“墙外开花”,都是我们可以选择的传续方式
碧青:最后,很想听听您对现代禅诗流派未来的发展构想。
南北:先讲一个小故事。某日,还是在云南沙溪的山上,还是现代禅诗院的半山茅舍。进了栅栏门,正左顾右盼,忽有一群少年从茅舍的房间中纷纷涌出。细看,原来都是我在山上时,来参加“半山读诗会”的山下村中孩童,不过现在都是少年了。其中有一个金发碧眼,不曾相识过,问之,方知他是当年曾在茅舍借住的荷兰人克瑞斯之子。正说话时,突闻有人大笑着从我当年居住的那间屋中走出,说“呵呵,来了来了,你终于来了”。我转身看时,原来是十多年前在郑州和洛阳交际过的刚晓法师,不仅疑惑,你不是在杭州佛学院做院长么,怎么来了这山上?正要询问缘由,不想一阵轰鸣之声在耳畔猛然响起。一惊之下,双眼张开,原来是楼下垃圾车开始了每天轰轰隆隆的作业。看看窗,天还没亮。
《金刚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这样的梦,当然是一个泡影,是如露亦如电的。因为当我醒来后,一切就都消散不见了,眼前还是旧日景象,耳中则是城市垃圾车的作业轰鸣声。不过,俗话说,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我其实是在日间与一位过去相识的僧人朋友,聊起当初在沙溪建造现代禅诗院,后来又被迫离开那里的事情。他说,你要想重做这件事,并做得可靠些,我给你两个建议。第一是注册成立一个公司,合理合法的去做去经营。第二就是与出家人联合,利用现有的寺院道场,也容易合理合法的存在发展。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看来,出家人中,也有深刻了解我们当下这个社会现实的通达之士。他甚至说,你们的那个现代禅诗派,既然是诗禅双修,就完全可以借鉴禅宗的经验和办法,采取传法授徒的方式进行传播传承。但在这个梦境之中,出现的却不是我的这位僧人朋友,而是刚晓法师。想来,是我与刚晓法师多年来在写作方面的交流较多,对于佛教的看法,也颇多相同。这些年来,但凡现代禅诗研究会编辑出版的书刊,我是都寄了给他的。他也在他主编的刊物上,不止一次的刊发现代禅诗的诗歌文章进行推介。出版《世界现代禅诗选》时,还请他写了专门的推荐语。他是作家兼学者型的现代知识僧,在精神层面上,我们算是彼此离得比较近的。还有可能,是我曾想过有一天与他联合,在他主持的佛学院或禅寺里,举办一些现代禅诗的研讨活动
不过,梦就是梦而已。但梦有时对于人的思维,或可打开一扇在现实中难以洞开的窗户。我也由此想,作为“诗禅双修”的现代禅诗流派,能否真的可以借鉴一下禅宗传承了千百年的“衣钵传承”方式呢?简单地说,也就是建立一个或多个经济上理念上能够完全独立的“诗禅双修”场所,将生活、学习、禅修合成一体,并师徒(师生)授受,精神法脉传递?我想这虽然是很古老的方法,或许也会是有效的一个方法。
其实,当初在2011年发心建造半山茅舍这个“诗歌实体”时,虽然有我本人想要归隐山林的心愿,却也有建立一个现代禅诗流派根据地的设想。并且事实证明,只要没有大的意外发生,这是一条可以行得通的途径。因为,且不说遍布欧美国家的“禅修中心”之类佛禅文化思想的传播机构,即便在国内,也早就已经有诗人做到了这一点。福建漳州的道辉、阳子夫妇,利用自家老宅,建成了“天读民居书院”,举办过不少在国内影响广大的诗歌活动。北京诗人世中人,也利用自己的老宅,建成了“汉语诗歌资料馆”,出版收藏大量民间诗歌作品资料。还有诗人默默,也在上海和云南的香格里拉,分别建立“撒娇诗院”,客栈经营与诗歌活动结合,且相得益彰,收益颇丰。还有曾在撒娇诗院打工过的四川诗人田勇,后来跑到西藏的拉萨,也仿制着开了间“拉萨诗院”,在做旅游客栈生意的同时兼做诗歌推广的活动。也就是说,诗人要想独立生存,就必须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和现实的立足之地。
说到这里,我想再来回答关于“现代禅诗流派未来的发展构想”这个问题,大概就比较容易些了。我们要想比较长远的立足并传承下去,就得解决很现实的生存之道问题。
当然,也还有一条道路可走,就是做“墙外开花”的工程,移民或旅居到国外去,在国外建立“现代禅诗院”。譬如到日本或美国或欧洲的某个地方,买下或租下一块地或一座房屋建筑,然后建成一座现代禅诗院,不但可以公开的开门授徒,还可以公开的开门招生,办学讲学,做真正意义上的诗禅双修。讲学收取的学费,可以作为持续发展的一个经济保证。我们大概都知道台湾的星云大师,他当年也只是一份佛刊的小编辑,然后机缘巧合,他发愿买下了佛光山这里的一块地,然后一点点发展,现在已经成为了具有国际影响的佛光山佛教事业集团,不但办刊办报办出版社办电视台,还办大学。他在那里遇到适合的气候和土壤,所以愿心发芽成活,最后成为一棵参天大树甚至是一片树林。
中国禅宗有“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的说法。我们现代禅诗派为什么不能给他翻转一下,来个“且立文字,教内别传”呢。我想是可以的。当然,目前我们还缺少条件,但只要有了这个愿心,或者不久的将来就能实现。“墙外开花”的愿心也是一样。佛教号称有“八万四千法门”,个个都可抵达彼岸,圆满涅槃。当然,这个“八万四千”的数字,不是实指,而是表示很多很多。基于此,我们又有什么不可以去尝试而要固执一端呢?当然,道路甚至方向可以随应改变,但愿心和初衷却必须坚守,才不会在途中迷失。这个犹如黄河入海,你从地图上去看,它蜿蜒曲折,一时向东一时向北又一时向西再向南,但千折万曲,最后还是奔向了大海,终极的目标并没改变。
还有,就是每个真正的、自觉的现代禅诗流派诗人,都应该知道自己另外的一个真实身份,就是医者。这是不是有点太跨界了?但你若是静下心认真的思考,就明白了。你是诗人,又是禅者。这后一个属性,就决定了你是一个“医者”。这不是选择,而是自然是必然。你的每一首富含禅意的现代禅诗,都可能是一副医治世人病苦的药剂。当然,这里始终都有一个前提,就是缘分。犹如世间所有的良医一样,你的药再好,那患病的人愿意服下才能有效。你不能医治所有的病人,只能医治有缘者,也就是所谓的“佛法无边,难度无缘之人”。明白这个道理很重要,不然,你就不再是一个医者,而也成为了患者。
写好自己的现代禅诗,就是在履行你作为医者的责任。你把你的作品发布出去,传播出去,作品本身就会自己去找到它的病人。
2018-8-6,石家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