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无为 于 2012-1-2 08:29 编辑
我看臧棣访谈(之三)—— PASS北岛·弑父情结·等等
访谈第三部分以PASS北岛的原因及其与当代诗的关系作为言说中心。应当说,臧棣认为,当代诗歌的起点,很可能是一种系谱现象,存在着很多起点,但它们之间的关联不是线性关系。朦胧诗人和第三代诗人,在诗歌资源和诗歌观念上分属于不同的诗歌系谱。这些观点作为新思考有一定学术意义。但臧棣的目的是想将第三代诗与朦胧诗彻底割裂开来,用心仅仅为此就大可不必了。因为PASS北岛的呼声恰恰出自于第三代诗人,这已经意味着彼此之间不可能没有关系。 一、关于PASS北岛的原因,臧棣进而想到的理由是“由于1980年代的文学语境对当代诗的可能性来说太狭隘太局促,而由文学史主导的有关当代诗歌的接受反应在诗歌观念上相对陈旧,对当代诗的多样性的实践,造成了严重的遮蔽。所以,才会有PASS北岛。”这同样有一定学理性。问题是—— 1、真正造成“对当代诗的可能性来说太狭隘太局促”的文学语境并非朦胧诗,相反,她已经大面积突破并拓宽了此前的狭隘诗路。 2、当代诗歌的接受反应在诗歌观念上相对陈旧,对当代诗的多样性的实践,造成了严重的遮蔽,既然是由文学史所主导,罪责同样不是朦胧诗。因为朦胧诗从1979年在争议中被官方有限刊载,到1983年就被清除,1987 、1989年又两次遭劫可谓三起三落。特别是北岛,直到90年代,是不允许在文学史中提及的(这与舒婷等完全不同)。而PASS北岛出现在“86-88大展”,这显然是为了进一步寻求新突破的一种策略,因为被PASS的还有舒婷。这才是PASS北岛们的真正原因与目的。我以为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第三代诗也的确确立了诗的新里程碑。即使像臧棣所说,“这是当代诗歌在写作实践上的一次自我解放”,也须有针对性吧?而且针对朦胧诗已经毋庸置疑,那么现在,有什么必要非割裂两者的关系不可呢? 二、再接下来,臧棣追忆起他在1983年秋天考入北大后,纯粹是因为当时的“反精神污染”运动,才知道北岛的。因为1980年代初,他读高中正全力准备高考。但又说他心目中的诗歌偶像是蒙塔莱、瓦雷里、艾略特、惠特曼,还有艾青、戴望舒和卞之琳,大学二年级才接触到朦胧诗,但当时印象最深的是舒婷、顾城、芒克,却很难想起北岛在哪儿。1990年以后正式开始诗歌研究,才开始从批评和文学史的角度看待朦胧诗,其看法是北岛只是朦胧诗的代表之一,并不比舒婷或顾城更能代表朦胧诗。后来又谈到自己本来喜欢小说,因为时间才转向诗。——这番表白显然矛盾百出又不可理喻。 1、全力准备高考,却把许多其他外、中诗人当偶像,何来“全力”? 2、大二才接触到朦胧诗许多诗人“却很难想起北岛在哪儿”,为什么特意提大一因为“清污”才知道北岛?醉翁之意不在酒又在哪? 3、认为北岛“并不比舒婷或顾城更能代表朦胧诗”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还是审美标准有问题?抑或是故意违心言说? 4、本来喜欢小说,后被迫转向诗,仔细又有若许诗偶像,请问臧棣兴趣究竟何在? 可见,臧棣如此用心,无非就是为排除而排除,让北岛彻底消失。但这有什么好处吗?除了快意。这恰恰是臧棣最耿耿于怀并时刻责怪北岛言说的“党同伐异”了,也可谓“深文周纳啊”,岂不怪哉? 三、针对批评北岛如欧阳江河等认为是文学上的“弑父”,“弑父情结”,臧棣认为,PASS北岛不是什么“弑父”。这是当代诗歌在写作实践上的一次自我解放。否则诗人学者和广大读者也可以反过来用这个逻辑和说法去检视北岛他们当年对上一代诗人的反叛行为。 其实,说“弑父情结”又有什么呀;进而说北岛他们当年对上一代诗人的反叛行为同样难免有“弑父情结”不是也能说通吗? 因为“弑父”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劣根之一。我常说,中国传统文化有“早熟”性征,并不是好现象,因为这样会从心理到生理都导致畸形。例如至少在周代就形成了一整套“礼仪”。孔子也将克己复礼作为愿景,当然他尚未扼杀情感,而孔孟之道在春秋战国时代也只是百家争鸣中的一家,但汉武帝独尊儒术是文化早熟的真正开始。不过中国传统文化核心就是大杂烩,表现为内部的错杂抵牾,这样就使文化进一步呈现出多维的畸形,弑父即历史的必然发展及个人潜在欲望综合对礼仪中孝道的绝妙讽刺。体制不变,它就会长期积淀开来,即使体制改变,它还会蔓延一段时间。当然,弑父的原因与表现并不相同:有为父不仁不义者,当弑;也有借弑父另有所求者,等等。文学上的“弑父”亦如此。那么,我们的体制比以前有什么大的改变吗?没有就在所难免。 如对朦胧诗人,艾青、贺敬之、臧克家等老一代是什么态度?认为不懂、伤感、颓废,因而想引导,引导不成就想扼杀。他们甚至背叛了自己的当初,且自以为是、道貌岸然。而臧棣却认为“从文学史的角度看,艾青批评北岛,瞧不上北岛的诗,认为北岛写得差,完全正常”,“抛开当年的政治因素,我觉得艾青批评北岛,有一定的道理”——这是哪和哪呀?甚至他说“这可以说是被当代诗歌史忽略了的一个线索”,——就更贻笑大方了,真该想一想:“鸿鹄和燕雀之间的区别又在哪里呢?” 请记住,说“老一代”诗人“落伍”了,艾青看了不舒服,这可能是人之常情,但却不是人间大情。 以下几点,就轻描淡写吧—— 四、臧棣说,北岛自己跑出来说,下一代诗人对北岛的“反拨”是哈罗德•布鲁姆意义上的“影响的焦虑”。布鲁姆讲的是,弥尔顿那样的强力诗人才会形成“影响的焦虑”。——退一万步讲,类比性总该有吧?何必过于学究气? 五、臧棣说,“自毁”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说由北岛做中介的直接控制或间接能递上话的那个跨国的诗歌空间和学术空间对一个人的“封杀”呗。这个最新发出的“自毁”的讯息,透露出杀气腾腾啊。“自毁”说得太文,不如直接在我这里挑明,批评北岛就是自绝于北岛关系网在世界各地掌控的各种国际诗歌资源,甚至是北岛关系网延伸在世界各地的大学学术圈的大门。——至于吗? 六、臧棣说,北岛应该去重温一下犬儒主义和野兽的典故关系。——都该重温,一下还不够。既不要“过批判性的嘴瘾,摆空洞的道德姿态”,更须防止“貌似深刻尖锐其实肤浅透顶”。
(未完待续) 2012年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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