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诗歌】起风了，风在吹

以琳

◎刘永军
起风了，风在吹
起风了 （组诗）

跳方格的孩子，像几根麦草
跑来跑去

一只小羊羔倾斜着身子
偎依在风的脚旁
一只麻雀被风扔过树梢
炊烟刚一露头，就被风吹得得无影无踪

小巷是一支土生土长的小曲
穿行在高高低低的风中
家坐在风的拐角处，隔着一堵土墙
倾听，呼呼呼呼的风声

淹没多少村庄
卷走多少黄昏

煤油灯下

走着走着，庄稼就黄了
走着走着，拉麦捆的马车就远了
一阵风拐过夕阳
将我吹到了比秋天更遥远的地方

隔着一地硬草
我站在漫山遍野的风中，聆听
越来越浑浊的黄昏
思绪拖着地平线
越跑越远

地平线尽头，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下
安放着我朴素的童年

故乡

夕阳为大地涂上一层苍茫
涂上一层风

群山间藏着多少村庄
像废弃的渡口，慢慢冷却
划出多少黎明
漂来多少暮色
今夜，梦将在哪一处驿站安放
又将在哪一片夜色中
点亮尘封了多年的煤油灯

路从一个村庄出发，又在另一个村庄走散
孩子啊，我正在漂泊
和终将慢慢老去的地方，这个路口
将是你一生都无法放弃的故乡

牧羊人

断断续续的长城
起起落落的黄沙
羊群穿行在雨夹雪中
赶往最后一片草场

放羊的老汉背着寒风
裹紧皮袄，裹紧几十年的沧桑
牧鞭轻轻一挥
把夕阳摔进风尘

蛰伏在沙湾的村庄里
有火在燃烧。但牧羊人的心中
一场真正的大雪
正在漫向严冬

风在吹

我空旷的身体里
安放着一个盛大的秋天

秋草如宁折不弯的硬弓
雁鸣似射进天空的利箭
秋草和雁鸣之间
是风

风在吹。风在吹
高大的白杨开始燃烧
几千片叶子像呼啦啦的火苗
诉说着沸腾的体温

那些背负行囊的亲人们
走出房子，走过田野
一个一个走进风中
土归土，尘归尘
风，还在吹

（编辑：以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