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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征珂诗十五首
《忽有一日》
忽有一日,宫殿破碎,鹦鹉散尽 落难的公子,一身布衣,饥肠辘辘 他看见健美的山花 看见救星从天而降 看见山花如斯烂漫—— 庄稼地里,山花正在弯腰 山花正在劳动 那一亩三分地上,堆满了 她家的土特产 花生和马铃薯
《飞利浦剃须刀》
飞利浦剃须刀,清除 我脸上的尘烟 我脸上的杂草。 飞利浦剃须刀,仿佛要把我 变回到,二十啷当岁—— 野马脱缰,引颈高歌 野人发狂,一日千里。
《翠柳街》
在四月,我迷上翠柳街 天空中,一群细雨的精灵 马路边,一排细腰的垂柳。 我迷上翠柳街的晨昏 两只鸟儿彬彬有礼 “早安,先生 晚安,小姐。” 我迷上翠柳街的书香 上班的人们携带着书籍,而不是 斤斤计较的计算器。 在四月,在翠柳街 我打扫内心的庭院 迎接细雨,细雨让我发芽 细雨把我淋成 一粒多情的种子。
《十一月,之一》
十一月的天,仿佛一个老爷 它要这样,把我们处置—— 趵突泉水,失去了美声 合欢花儿,消散了欢颜 一匹野马跛着双足 一只鸟雀如过灾年。 够了,描绘我们的十一月 我无须动用,更多更多的比喻。
《秋千荡》
她在十月荡秋千,仿佛她是 身穿彩衣、旁若无人的蝴蝶 她在十月秋千荡,把秋天 荡漾到无边的山野 那里,溪流淙淙,扑向地母 树木万千,纷纷奔向山顶 她在十月荡秋千 秋天越荡越高 其心越来越野
《十一月,之二》
十一月的天,又仿佛 一个作恶多端的阴人 举起了秋风的钢鞭 张开了呜呜的嘴唇,吹落了 两片乱抖的树叶 两个平头百姓。吹熄了 鸟雀眼里的星星 小家小户的灯盏。 十一月,我们如陷牢狱 羽毛双双耷拉着,无力承受 阴人的三座大山。
《星期六》
星期六也无法让我改掉 闹钟一般的习性:我的嘴唇里 发出了嘀铃铃,时光的发令声—— 催促野草,趁晨光照临,疯长个头 催促飞鸟,趁雨后新晴,空气活鲜 去比赛美声,去操练飞行 催促梧桐和垂柳,做一做 树叶的韵律操,跳一跳 春天的摇摆舞。 最后我还要催促 睡眼朦胧的你们娘俩 该写字的去写字 该照镜的去照镜。 星期六,我这盏闹钟 嘀铃嘀铃,把万物叫起 把全世界闹醒。
《十一月,之三》
十一月的天,也仿佛 一个南霸天,拆除了白云 过冬的温床,锁死了 九万里晴空的大门。 我的娘子,脸色发青,眼圈发黑 一天天,呆若木鸡 一天天,瘦若黄花。
《她捧着一束春天》
她捧着一束春天,向我走来 金发像撒欢的野马 嗓音像汩汩的流泉 她的脸上,没有萧瑟秋风 黄褐斑远在九万里以外 她蜿蜒的身上,没有监牢 哗啦哗啦,那沉重的脚镣
《悲欢交集》
在梦中,狂风呼呼,吹痛了双眼 抽水机突突,抽干了寒冬 心湖上,荒草萋萋,乱石嶙峋 我将死去,不是肉体,而是心如死灰 我将死去,而明月垂下 垂到我的眼里,喂我泉水 垂到我的嘴里,喂我甘美的乳汁 垂到我的心上,喂我安神剂 我死而复生,我悲欢交集
《百变成精,千变成瘾》
穷人家的相公,明月把他 叫到了山顶,明月把他 幻化成王子 百变成精,千变成瘾 脑海中长出累累的果实 喉咙里跳出汩汩的诗句 以至于忘了 山下只有薄田三分 屋里只有 饿空了肚肠的鸟雀
《乌烟瘴气》
一个乌烟大师,发散乌烟 一个瘴气先生,吐露瘴气 一个肚皮将军,赘肉堆满 肚皮的小山。 一台老朽的发动机 呼哧呼哧地喘气。
《整个下午》
整个下午,我们一直都在指点 山坡上那座油菜花的火炉 天空中那座白云的温床 以及飞鸟,扑棱棱的羽毛 以及蝴蝶,天使般的姿影 以及流水,波光粼粼的锦缎 桃花啊桃花,走上美人的脸颊 春风啊春风,吹颤美人的胸房
《调兵遣将》
那愁眉紧锁的先生,是你的爹地 昨天我调集格言和警句 今天我火扫眉毛 派遣一大群 严肃的成语—— “秉烛啊,夜读 水滴啊,石穿 梅花啊,苦寒。” 我喋喋,恨铁不成钢 你羞死,一个泪人儿 埋头小学课本。
《百灵鸟搬走石头》
我的百灵女儿,背诵外国语 你要一直背到:泉水淙淙流淌 瓜藤上的瓜儿,甜美并且熟透 百灵鸟搬走通往大不列颠路上的 那些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