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发一首《茫夜》

若飞

　1

　　也许你是掀翻了海浪的，那富于梦幻的水中
　　磨得发亮的刀子，发出的光。
　　或者是丢失的火苗唤醒的，痛哭的城；
　　记忆之冰里，山岗上坚硬的背影
　　　　
　　我将以爱人的名义清点你的容貌，
　　清点你那美妙的嗓音之上，不断升腾的
　　水汽制成的睡眠，淹没之吻摆脱了黑夜。
　　你浇灌影子的双手，将会领回道路。
　　　　
　　2
　　
　　是的，我的听觉临近死亡。我的身体
　　结晶成叹息。你就像那铅灰色的睡眠之水中
　　滑动的，夜晚的错误之颠。大海平静。
　　我望不到你的边，同样是你的错误。
　　
　　你信仰，你悲伤，你不再向往深刻
　　你倾斜在一边，被悄然惊醒
　　几近倾空。你注定无言
　　仿佛巨大的沙粒，发着蓝光，你变得耀眼。

　　3
　　
　　我的笑容，显然是我唯一的根据——
　　那些受难于空气之中的，那些体内残破不堪的
　　以及那些尖声刺耳的，全都底垂着
　　恍如地面。你摇曳着飞翔，你来自哪里？
　　
　　你来自哪里？你手中掌握着一份稀薄和贫瘠
　　在一面把孤独揳入肺腑的镜片里，你的影子
　　一击即碎。你只能是那残忍的远景，我的目光已
　　退到最后。你因此而绝不能被独自留下。

　　4
　　
　　我将承认，我有过一个多么异样的夏天
　　就连我的忧伤也有些奇特，远处冰凉的嗓音
　　从屋檐滴落。我看到一片倍受折磨的丛林
　　看到泥淖中的梦境，看到碎片。
　　
　　而你在忘却了哀悼的闲散中，吹送灯火
　　搜寻早年的失踪者。你不告而别
　　你在对光的沉默中来临，等待如潮的黑夜
　　从白天模糊的浊重里，穿行而过。

　　5
　　
　　时常就这么暗淡下去，我的孤独之塔中
　　时常这么空无一物，而我的的
　　确确感觉到了你的身体，你的身体
　　在我身体的绵延处，停止不动
　　
　　什么也不属于我。只是那睡于睡眠
　　之下的记忆有些破损，偶尔触碰
　　象是伤处的某个地方，有什么人在召唤我
　　那天长地久中，恰到好处的你，绝不会属于我

　　6
　　
　　我这个被人称作尘埃的死者，无比虚弱
　　被时间赋予了双重的死亡。我感到沉默即将抵达了
　　白天吹奏的岸，又急急返回，哪一边是苦海
　　我已认不出，就象被你纠缠已久
　　　　
　　行将弥留的，是那根幻想的骨头还是
　　一棵树平静的影子。我每天都躺在一颗
　　垂死的内心里，平静地入睡。在一片形同虚幻的
　　黑夜里，一颗浮动的尘埃就是一朵从你手中失落的花朵。

　　7
　　
　　你是开始，还是结束——我有无数的断言
　　等待你的到来。远处有亲人的脚步声
　　在对你的，风一样的猜测中断送
　　可对于我，你隐秘的脚步里，盛满了早年的雨水。
　　
　　我需要在你的破晓处寻求慰籍：有一颗尘埃
　　在你的身体里盛开，又有另外一颗尘埃将你全盘瓦解
　　我不明白，你是降落还是升腾，你是最终的那颗
　　痛苦而疲倦的尘埃，你却有一张雨水造就的，幽暗而荒凉的脸。

　　8
　　
　　而穿过这被禁止接近的晨光
　　永远在流逝的晨光，谈论着你。透过那徒然
　　等着你的是一卷鸣响之中，石刻的残书
　　我庞然的喉咙里，只有那卑微的肺腑
　　
　　久居的南方已不知去向。一种无声的命运
　　抹去了，你散乱的身体之中
　　美妙而闪亮的部分，你顺从于歌声之中
　　坚硬的雨水，流遍我的周身
　　
　　9
　　
　　只有宽松的夜晚，穿在我身上。像是
　　载着我的，去向不明的南方。在愈来愈
　　轻盈的屋舍之中，投下你轻烟般的灰黑色影子
　　我的身体，我的，真正受命于幸福的歌喉
　　
　　通过你饮泣的抒情之吻，将我点亮
　　引领我走向更加深长持久的执拗。必然有一片
　　永远护佑我们的天空，照耀着夜晚
　　那匆匆而过的马群，载着我的去向更暖的南方。

　　10
　　
　　不要对我谈论那些风，它们在吹拂中
　　遐想的沉默。也不要对我谈论那些
　　陈列在你肩头之上，对我眺望不休的，远方的山头
　　我的荒凉，即将是灯盏之外的全部黑夜。
　　
　　往事已在白天生活了很久，不再滋长
　　当你从镜相里的芸芸众生中，将我轻声唱出
　　我已深深沉入那覆盖所有记忆的满眼暮色中
　　将这危险的诗行和睡眠一起驱赶。

王法

诗句很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