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诗歌】蘸着夜色 为你写诗

以琳

◇ 牧雨

蘸着夜色 为你写诗

（ 一 ）

很多人靠吃西瓜
走过夏天的蒲扇
我只顶着雨天
度过这页黑暗
去诗中抱出哭声

今天以后 文字也许会枯瘦如柴
只要有一截时光   
能在凌晨两点的咖吧
以石头的姿势养在今夜的窗前
就不去管誓言 遭遇尖叫的风雨后
死去的方式是雨里
还是别人裂开的牙上

过了今夜 不会再有力气
为你流泪 不靠近
不说痛 一样记得你


（ 二 ）

小路把村子的夜掏空
风徘徊一页叹词 已日渐消瘦
你扫去往事上的青苔
坐在虚无的纸上
为一些无可奈何的渺小 绣花

你会用向下的嘴角
用簌簌发抖的梅香
在我住的泥土 撒下两千纸币
我身边会站满露出骨骼的草
你会找到盐渍的微笑
用一首诗 把我种在棱角分明的脸膛

这样 你可从午夜醒来的梦
追回我在人间的样子


（ 三 ）

2012 已腾出一片辽阔
我把未来想成私人的意象
　　
人们忙于清理桌面的垃圾
忙于擦去孩子的哭声
哪有时间从眼里去挖盐
哪有时间在心里种白云
哪有时间在骨髓种阳光

如果埋下的忧郁
在控制不住的春天 长出欲望
那我们就在宁静的纸面
去咀嚼风的味道
去滩涂的抑郁 透亮时间

那我们就用春风翻耕脸颊
一滴泪中 去培植花香 去勾画鸟鸣


（ 四 ）

迫近肋骨的清晨
我伫立缩水的长廊
知道春天还很遥远
薄凉的文字中 只嗅到
虬枝悲鸣的呼吸

地上站满不规则的阴影
包括一只蝴蝶的往事
一面镜中 我掏出无所适从
从断足的文字 打捞你的讯息

像被爱伤害的石头
扛着一年浓重的心事
在雨里 疗养裂缝


（ 五 ）

夜里 我划着火柴
寻找踏风而去的白云

现在 我已不那么安静
风盘旋不再微笑的相视
盘旋有毒的文字
开始理直气壮的窃取
体内体外的水分

一首曲子中 我坐在你旁边
缝补过于松动的脸皮
一直没敢开口说话
生怕一口四川土话
滴在誊写台词的白纸
袭扰了背靠一个词
站在诗中的你


（ 六 ）

光秃秃的十二月
递给我生锈的钥匙
打开一院子 冻僵的鸟鸣
腊梅落下的风 却堵住色彩的出口

走在即将发芽的土地
辞去与一些花的缘分
回到走得不远的自己
开始创意配角的对话
说服和安顿 文字枝干倾吐的芬芳

恻然的名字已不能行走
只能等风来吹动
吹笑十二月的葬礼


（ 七 ）

纸张真实地覆盖村落
我蜗居坍塌的时光
听着天色渐渐发亮的声音
像一只蝴蝶无所事事
在堆叠的泪的陨石
悄悄的缝补谎言

让月亮掉下的寂静
蔓延一本书不同的章节
让钉在命运的季风
唤醒你皮肤上的花朵
一起带着一个字
赶往启程的春天

不谈论冬天出生的病句
不谈论来不及写下的句号


（ 八 ）

时光 优雅侧身
我抱紧自己
回荡过时的温柔
脸皮应该有些松动
指缝失重的朝阳
应该有些笑意

鹰已衔走乌云
天空连喘息都很干净
乌鸦的叫声又黑又亮
聒碎瀑流的静谧
我与一只鸟沐浴冰川
滑翔红酒的杯沿

渐次变厚的往事 用尽全身气力
唤着你的名字


（ 九 ）

腊月的路上 风在奔跑
反复涂改诗句的色调
适应一次彻头彻尾的沦陷
老屋 一只蝼蚁躲在雨水的后面
错觉的 幸福的
把一片叶子当成世界
用一滴积水 充饥

剪开林荫 等你
日夜赶路的眼神
凌晨 我会把玫瑰给你
当然不会让你的孩子看见
这水墨般的际遇 只请你知道
想你 是温暖的病痛


（ 十 ）

风趟过一撇一捺的喘息
四肢无力 味道被钉住
在窗帘  冬天如此空旷
装不下扭断腰肢的山道

朝觐路上 打开裸奔的梅花
希望看见一个女子站在诗中
敛着衣 提着水
不悲不喜 走过乌云的表情
和一大堆草的尸体
对我 会心的笑笑
帮我敲响寒山的钟声

听世外传来的仙乐 枕着回忆
躺在梦的句号 一睡不醒

（ 十一 ）

寒鸦盘旋符号聚集的平台
哀愁静得无一丝风
微尘在手背之外的地方流浪
埋没与想象重合的模样
露珠靓着通透的心声
噙着失重的镜像

我守着纸墨少有的节气
翻阅哭声优雅的转身
临摹影子 写成诗
没有你的地址 就把腊月
撕成带雨的梅花

擦肩一瞬  穿心一世
你就是一首好诗


（ 十二 ）

一页雨只写到一半
不再回头的棋盘 顺从水流
向西 关闭心胸

新制的蜡像尴尬地笑了
是玫瑰讨好季节的手势
所带来的无声水面
爬上悬崖的羊 总低着头
纯净的忧伤滴在河里
郁郁苍苍的山脉
倒在悲剧的涟漪

夜晚 渡口
你端坐忧郁的雾
等我 带着小溪
流过你忐忑的欢喜
随水声 陪你一直向西


（ 十三 ）

大多数人都坐在门槛
咀嚼春天的暗号
荣誉中 种下雨伞
大多数人都坐在门槛
诅咒秋天的索引
从幸免一难的墙洞
窥视高脊背的马匹

我是山里人 不谈今夕何夕
树都挂满有字的回响
每一条路都有生存的蓝图
每一首诗都有绿色的觉知
不呈现宵禁的玫瑰
土著的旋律充满勇气
在姓氏的特徵 佐餐岁月

峻切的床 只需穿新衣服的女人
留给我背影 不需要秋千上走下的香客


（ 十四 ）

为文字阴郁的光环
你赶赴一个约会
兴奋中 踩痛了影子

你没有为碾压了原则
而回头 沿着百合花的视线
走进无限深度的建筑
你不知道 影子流出的血
会搅浑形而上的河流

我用言语包裹黑夜
维护站立的姿势
等你 赶着智性的灯光
路过训诂后的信念
向掉在井里的黑夜
道歉 用新宗教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