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民生 于 2013-1-23 19:29 编辑 ' ?% d/ g5 `4 E% o! G( B" s( \' `
! E. ^' W3 k) d# F8 e+ K我告诉儿子
! S) {$ W) B+ Q+ \/ c徐敬亚
% G' H W" h& W' T' ]. o% I/ ?8 t8 R7 o& K
在你诞生的时候 有人在下棋 输掉了开阔地之后 我们站在星星上向天空开枪 " T w$ V/ x4 o9 N7 m; p- Y7 K
8 j0 Y; Z* T T# W记住 是冰和石头组成了你 而水与灰尘的粉沫 要靠你的一生去转化 把温度传给下一代 这算不了什么 我最先给你的只是一只耳朵 你应该听到 总有人喊你的名字 那一天 白兰花低着头穿过玻璃 很多人什么也不说 就走了 ' q ~4 P+ |" r! P1 g
在你的面前 将有一个长得很丑的人 冷笑着,坐下来喝酒 那是我生前不通姓名的朋友 他和我,一辈子也没有打开那只盒子 1 S" G, l) a8 L- n# v
在我的时代 香气扑鼻。悠扬,而又苦涩 贝多芬的鬃毛,乐曲般拂起 而我却从来没有一天开心歌唱过 爸爸不是没有伸出手 最后,我握着的 仍然是自己的全部手指 只有心里的风,可以作证 我的每一个指纹里 都充满了风暴 ! e! a5 c# r1 a/ ?% v
你的父亲 不是一个温和的人 这个人的温度,全部被冰雪融化 我一生也没有学会点头奉承 正因为我心里想的太好 所以说出的话总是不好 我一辈子用左手写字 握手时却被迫伸出右手 儿子啊 这是我在你生前,就粗暴地 替我们家庭选择的命运 我,已经是我 你,正在是你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别人向左,你就向右 与世界相反―― 多么富有魅力! " C; @1 u! h5 \. G4 Y5 q
我的力量 总有一天会全部溜走 当你的肱二头肌充血的时候 我正与你的力量约会 拳台上,你和对手握拳时 要把墨水悄悄印在他的手上 被我忍住的眼泪 将会成为你流淌的金币 我一天也不会离开你 我将暗中跟踪你,走遍天涯 儿子,不管我在,还是不在 上路之前,都要替我 把那双老式的尖头皮鞋擦得 格外深沉 4 f8 W+ G Q. N9 E; w9 `0 o) a
你的功勋 注定要在上午升起 地毯上的图案突然逃离大门时 你要立刻起身追赶 那时,你会听到 我在牛皮纸里为你沙沙歌唱
+ W* p; H0 A* V& V. }一个人 一生总共也渡过不了几条河 我终于明白,我永远学不会的沉默 才是一架最伟大的钢琴 明天,或者下一个明天 总会有人敲你的门 你想也不用想 就要站起来 是胸前一个漏掉的纽扣 使我年轻时就突然坚定 而你,注定是我暗中的延长 我要靠你的目光 擦拭我不愿弯曲的脊背 你要沿着龙骨的曲线寻找女人 男人 可以使水向上走 7 c! Z% }5 P% J* V) o1 F( h
你的父亲 一生也没有学会偷偷飞翔 我把折断的翅膀 像旧手绢一样赠给你 愿意怎么飞就怎么飞吧 你是我变成的另一只蝴蝶 是一个跌倒者加入了另一种力量的奔跑 你的心脏 是我与一个好女人撒下的沙子 你自己的心,愿意怎么跳就怎么跳吧 儿子,父亲只要求你 在最空旷的时候想起我 一生只想十次 每次只想一秒 ' X0 G9 G% E ]5 |6 r
我多么希望 你平安地过完一生 可是生活总是那么不平 某一天,当大海扬起波涛 我希望 你,恰好正站在那里 我再说一遍 有人喊你的名字时 你要回答 儿子啊,请记住 你应该永远像我的遗憾 一样美 1984年写 1999年改 罪人
) d H. ^. s; k: x
, u/ F* ]. n7 v徐敬亚! x" @; e/ A. o* z
6 e& w! [0 p N: e! E
当第一声喝问,匕首般投进人群“罪人”——两个字,触命惊心!
/ P; ?. O( ~7 s' B9 n1 R4 C o! x, L" D" Z) }
当第一个罪人被拖出家门无名的愤恨,咆哮着四处翻滚……
* p' m0 o$ U; O* A; V3 ~
F* q% s, B/ a# h& P! k! t+ S& j, I" r当第二块黑牌挂上了罪人的脖颈恐怖的阴影,无声地爬向六故三亲2 E9 \# G) i; W- m; X# c
: H' Z: `/ m6 m6 n
当食指突然指向了第三个脑门台下,战战兢兢浮动起一片家族索引
, C) r% M$ b; m+ a+ M6 c+ U
% l1 r- K7 R1 ^: Z% [9 P3 S当第四个高帽又找到了主人虔诚的孩子们,慢慢低头思忖; g: D* v- z) I$ f& m8 V9 l
/ H! ~; i9 w3 {) P, ?" u3 ~0 E4 J5 @
每当台上增加了一个罪人台下,就减少了一个狂欢的声音
4 G Y# e/ n6 A$ [2 [/ w5 v4 m' u. p) ]7 V' o4 D! R+ r
当会场上无数次响起揪心的审讯人群,開始交头接耳地议论" _9 d% s1 D9 J9 l: F8 F! ?" T
' d3 a: e7 c. o' E( J8 r6 \
当台上出现了第五、第六……第一百个罪人台上和台下,互相无声地交换着眼神
: E# |% I6 D' u h' z7 e1 U当台上跪满了黑压压的人群罪人们,已经把手臂挽得紧紧!4 O" G) q* Y% y }7 n* P
每当台上增加一个罪人台下,就出现十个叛逆的灵魂/ r0 A- P8 _* v2 e6 r, H2 h
历史的天平……一寸一寸,被扭歪着嘴唇一天,又一天——它,突然一个翻身!1978年4 W5 V; C" h& i N' F0 R2 A9 g v
- E% d1 J1 |+ D* c8 E8 E% P
注:《罪人》原发于《这一代》创刊号(全国十四所高校联办)。1979年秋冬,创刊号尚未印完,便接查封通知。负责创刊的武汉大学朋友們将已印好部分紧急抢救出刊,残缺两个印张,而此诗恰在残缺的印张《不屈的星光》中。后来也没发表過。 |
4 q. C9 B k" @7 H; }
3 c& i1 P, c$ K! T
! G f+ i/ ^+ W/ w. d
6 H; J- g" P2 B) @* n; R( V3 m, J5 W, B
| |
|
8 i+ {# ?' n4 ~: u2 F- }* u; c0 o; m, d, s y- g$ k& P
# @7 h O+ |" a# M* S
7 B0 H, ?+ J* `* h# M1 F8 ]
; G, n. T, r s6 M2 e0 { | 本主题由 韩庆成 于 2013-1-23 16:20 设置高亮' H0 O ]. F( r v, @2 Q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