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恩俊诗小说系列之二:老处女

卢俊

老处女

她是结过婚的处女
她是没见过丈夫的妻子
她是有男人却守了一辈子寡的女人
那时，父母把她许给那个男人
她没见过那个男人只知道他在南方工作
她娶进他的空房她守着他的空房
后来听说那男人又去了一个岛上
她不管他回来或者不回来
她只是想：娶过一次的女人
是不能再娶给别的男人了
她默默地守着很本分地守着
守出那么些那么些的罪名
挨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批斗……
她仍然默默地守着
一直守到把他的父亲他的母亲
种到田里长成坟头
年年祭日、寒食她都到那坟上培土
烧很多很多的纸流很多很多的泪
后来，村里人又把她种到田里
路旁田头有了一座孤坟
没有人培土没有人烧纸
她被小村遗忘在路旁
再后来，那孤坟上长出一棵树
曾被伐倒过几次，又都旺旺地生长出来
当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归国探亲
听了村人的诉说老泪纵横
采一把那枝杈上的叶子
嚼她几十年的艰辛
泪水泡湿了那座低矮的孤坟

赵原

卢兄，入选小说诗刊了。可否发简历和照片至ayuan133@163.com

卢俊

赵原 发表于 2015-9-27 07:36
卢兄，入选小说诗刊了。可否发简历和照片至

非常感谢。一会发过去

赵原

卢俊 发表于 2015-9-30 08:02
非常感谢。一会发过去

小说诗联展的作品同时发在我的微信、微博、博客、诗生活、春台、及明天、北京、天津、突围四个微信公众平台上。你可加我的微信号：ayuan133

卢俊

赵原 发表于 2015-9-30 08:13
小说诗联展的作品同时发在我的微信、微博、博客、诗生活、春台、及明天、北京、天津、突围四个微信公众平 ...

感谢提示。我暂无微信，注册后一定会加入

赵原

卢俊 发表于 2015-9-30 08:18
感谢提示。我暂无微信，注册后一定会加入

卢兄：照片太小，发张大的来。另：联展选诗1--6首，如还有小说诗，可否再发几首。

卢俊

赵原 发表于 2015-9-30 08:25
卢兄：照片太小，发张大的来。另：联展选诗1--6首，如还有小说诗，可否再发几首。

谢。再发几首。我有咨询，敬请查看消息，我急于等待注册

卢俊

乡村人物档案●诗小说

卢恩俊

根爷

根爷和树，打了一辈子交道。
根爷一生下来，就有了一个与树有关的名子。
根爷果真与树结下难解之缘，就留下一串
绿色佳话至今流传——
   
1963年，运河闹大水，村里人都离去了
根爷站在全村最高的钻天杨上，久久不肯离去
对着营救的船只大喊：“我是扎向天空的根……”

后来，村人推举根爷当了林业队长。
新建的家园，绿色的责任。谁也说不清根爷栽下过多少树，
但都忘不了宁要“草”不要“苗”的年代，
根爷与人为的“洪水”吞没绿色的抗争，
谁都知道根爷挨批斗的情景，根爷躬着根型的身躯：
“我是一条刨不断的根，绿意在心田延伸……”

改革开放的春风里，根爷心田那片绿意，真正得到延伸。
根爷承包开垦出一片废弃地，旺长的苗圃，
就有了田间如织的绿化带，就有了家园美丽的围村林。
根爷的一片树情，冷了妻子的心情：“傻根，跟树过去吧！”
妻没给他留下根，一气之下改嫁他人。而根爷的根，
在绿色的事业里，在家乡的春天里，旺旺地纵横延伸……

根爷的晚年，义务护林。驼背的身躯，
一株游动着的老树，一位绿色的守护神，一个村人最尊敬的孤寡老人。根爷去世时，村人送殡，像送别自己的亲人。
按照根爷的意愿，不占耕地不占棺木只载一株树，
根爷就这样走了，根爷化作土地的一部分。

一生的树，一株绿墓。根爷呀，根爷！
故乡土地上跋涉着的根，乡亲心田上永远的根。
今又清明，三三两两的乡亲，来到根爷的墓地，
纸蝶萦绕松墓翔舞，承载着并不孤独的灵魂……

不要女人的光棍汉

世界上不要女人的光棍汉，
恐怕很少很少，他就是其中一人，
二十八岁那年，有人给他说过一个女人，
没完没了的彩礼，恼了他的心：
“咱这个庙里，搁不下你这样的神”
一句话，散了亲。

后来，邻居在车站上，又给他领来一个女人，
没混三个月，那女人逃走了，
拿走他，汗珠子砸脚面，准备盖房的积存。
他一气之下， 砸了锅摔了盆，
骂骂咧咧地发誓：“打八辈子光棍，再不要女人”

不要女人的男人，偏偏有追求她的女人。
村里一位寡妇，偷偷溜进家门，
帮他料理家务，都被他拒绝出门。
那女人曾向他流过泪，
也没能感化他比铁头还硬的心。

村里富裕了，人们都旧房翻新，
光棍汉也拉来砖瓦，准备好房檩。
“人家盖房为儿娶亲，独杆一条，不该操这份心”
“他也想讨媳妇”，天底下哪有不要女人的男人”

宽敞的大房落成，里面住进仨人，
有他，和村里两位老光棍。
新房没盖多久，他却去了，匆匆地。
在那个冬晨，为了一个掉进冰塘的女人。

他去了，一座孤坟上，
长出一棵孤树，旺旺的向天空延伸。
有人看见一个女人，夜里在那树下培土。
孤坟上，有一片并不孤独的绿荫。

老处女

她是结过婚的处女
她是没见过丈夫的妻子
她是有男人却守了一辈子寡的女人

那时，父母把她许给那个男人
她没见过那个男人只知道他在南方工作
她娶进他的空房她守着他的空房

后来听说那个男人又去了一个岛上
不管他回来或者不回来，她只是想：
娶过一次的女人，是不能再嫁给别的男人了

她默默地守着很本分地守着
守出那么些那么些的罪名，挨了
那么多那么多的批斗……

她仍然默默地守着，一直守到
把他的父亲他的母亲种到田里长成坟头
年年祭日、寒食她都到那坟上培土
烧很多很多的纸流很多很多的泪。

后来，村里人又把她种到田里
路旁田头有了一座孤坟
没有人培土没有人烧纸，她被小村遗忘在路旁

再后来，那孤坟上长出一棵树
曾被伐倒过几次，又都旺旺地生长出来
那年清明，当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归国探亲

听了村人的诉说老泪纵横，采一把
那枝杈上的叶子，嚼她几十年的艰辛
泪水泡湿了那座低矮的孤坟……
1987、9

古莲

那时的小村，太古。
天足风扫过，古莲依然绽放。
听说她是最后一朵绽开的最典型之莲。
翩翩风韵步步摇曳，鲜艳成小村的诱惑。
命运之路并不芬芳，属于他的太阳过早地陨灭，
没有太阳的漫漫长夜，多少缠绵的目光，
终没有栓走，守节之水渗透的贞洁。

古莲太古，古莲太孤。
任风风雨雨的日子，蚀着踽踽的倩影秀色。
小村，她的传说，于古老意识里灿烂着。
束缚之美，跟不上新社会的步伐。
“半边天”里黯然失色。
五八年插过白旗，文革时游过街……
古莲之美，摇曳出一串苦涩。

小村，开放的季节，
古莲也摇曳崭新的姿色。
她自愿承担了敬老院的工作，
给孤寡老人生命的冬天，带来温馨的五月。
古莲不古，古莲不孤。摇曳着一片欢乐。

后来她是敬老院里年岁最大的成员。
2012年5月6日，是她百岁生日，
院民团团围坐，声声祝贺。
县里乡里书记也赶来，
一句句祝福的话语，一朵朵祝寿的花朵……
古莲不古，古莲不孤。摇曳着一片欢乐。

戏迷

村里人爱唱戏的时候，他是小戏迷。
村里人没心唱戏的时候，他说：“看戏看不饱肚皮”。
填饱肚皮的时候，村里人忙着抓钱，
他想看戏 却没人演戏了。
没有戏的日子，他清闲的晚年，
吃肉不香，白馍不甜，时常面壁而坐。
他苍老的很快，终于躺倒在土炕上，
那么些营养品，也没能把他养起来。

一阵锣鼓声，竟然神奇般地，拉起他久病的身躯。
他走向排戏的人群，走进一个美好的梦境，
竟然神奇般地指导出一场大戏。
戏开演的时候，小村沸腾起来，小村狂舞起来。
他满是皱纹的面庞，笑成一朵花，
那颗甜甜的童心，阎王爷一时还摘不走哩！

特殊的礼品

一个农家小院，长出“五朵花”
后来 “五朵花”移走了
在城市在农村，舒展如花的日子，
芬芳着小院幸福的晚年

那天，老父亲八十大寿
一朵花和她的局长郎君
二朵花和她的大款郎君
三朵花和她的大学教授郎君
四朵花和她的政府司机郎君
四辆轿车镝响，陆续而至

一直等到烈日炎炎的中午
一辆牛车缓缓驶来……
第五朵花和她的庄稼汉郎君
两张汗涔涔的脸，嘿嘿一笑：
“俺给爸妈耕了四亩地，还没顾上买礼品呢”

老岳父满面喜色：“你们带来了
比礼品还贵重的汗珠子”
特殊的礼品，亮晶晶热腾腾的汗珠子
洒在老人的小院里，变成老人的笑颜
洒在老人的责任田里，变成
金灿灿的夏、沉甸甸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