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在饭饱的晌午，走在通往大超市的路上。
像我们父辈一样，随手拾起地上的草，
剔我们的蛀牙。不去看那些香气袭人的嘴巴。
写于2011.9.19
我愿意
我更愿意，在这个时候写到家乡的玉米
写到大豆和高粱，写到红枣和棉花
写到父辈堆满褶皱的额头
和从额头上摔到土地里的汗珠
这些都是离我最近的事物
我曾无数次经过它们，又无数次忽略它们
我更愿意，在这个时候坐在地头上
看一场夕阳西下，牛羊归家
我更愿意，在这个时候看到炊烟四起
灯火盛开，星星亮成眸子
我更愿意，在这个时候一家人围坐一起
吃一顿并不丰盛却热乎乎的晚饭
饭后，我愿意，在夜色中端详这面老墙
端详这青砖灰瓦，这蛛丝和尘埃
听它把多年前的家族故事娓娓道来
写于2012.9.16
父亲的剃须刀
这次回家，我忘带了电动剃须刀
这是第一次用这种剃须刀
最原始的那种
每刮一下，下巴就疼一下
不知道，在一旁指挥着的那个男人
疼了多少下，才成为我的父亲
才成为这个越来越老的男人
写于2012.11.5
途中
——大寒，雪。途遇学弟学妹
十七八岁的光景，你们
把自家门前的雪带上了城乡班车
坐好，把头转向窗外
像欣赏一幅山水画一样注视着
雪中的村庄
你们戴上耳机，面目矜持
我坚信，你们心中会有一个
霓虹灯般璀璨的未来，与身后
这座越来越小的村庄相互对峙
的确，你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来清除与这片土地有关的印迹
包括穿着、发型，甚至是口音
就像这场雪，先停不下来
终会将我们的小村庄彻底掩埋
我放肆地点燃一支烟，抽着
我想让你们看到某种粗糙
有时候
有时候，我做不到这样：
一个人平静地走路
去五星级酒店
点一盘酸辣土豆丝
和两碗米饭
平静而自在地
像个上帝一样
边吃边喝免费的白水
付钱，平静地走开
有时候，我在乎背后的眼神
我根本就不是一阵风
来去自由
有时候，我不光做不到这样
也做不到那样
写于2013.1.20
轩轩说：大舅，你别走
轩轩说：大舅，你别走
我说：我得上班去
轩轩说：我不让你上班去
我说：不上班怎么挣钱，
不挣钱怎么给你买好吃的
她不说话了
吃与不吃，让五岁的小丫头纠结了
沉默了
我的心是黑色的
有时，我觉得我的心挺狠的
好像遍布着黑色素
和我喜欢的夜晚一样
而我只有在夜里才能把自己看清楚一些
把这个世界看清楚一些
写于2013.1.21
江湖中人
她以为递上了一支烟就可以把事情解决了
她以为递上来一张笑脸就可以论交情了
她以为递上来一只手就可以抓住些什么了
她说她的酒吧要开业了，她认为自己是江湖中人
写于2013.1.22
想起上海
多年前，在开往上海的T33次列车上
我和火车打架打了一路
我想它快它不快
我想它慢它慢不下来
好像我们不在同一个时空
而你，并不知道
因为我在火车的心里
而你在我的心里
写于2013.1.26
我为什么要长大
我五岁的时候，从外面玩耍回来
屋子里是一群人打麻将
我十五岁的时候，从学校回来
推门还是一群人打麻将
我二十五岁的时候，我拎着点心、酸奶从单位回来
迎接我的依然是一桌子人在打麻将
没有人问问我提着东西走这一路累不累
没有人给我斟一杯热水
更没有人来给我讲一讲多年前的家族故事
迎接我的，好像永远是一桌花花绿绿的麻将
我为什么要长大
如果我还是小时候，我肯定会
像扔书包似的把手里的东西扔的远远的
写于2013.1.27
我的兵器
早晨，我要回单位
你为什么起那么早给我做饭
就像我初中时
你每天早晨也起来给我做饭
我吃过饭就朝学校走去
你还装着上厕所去送我
我把这些琐碎写进作文
并且得了第一名
从此，文字渐渐成为了我的兵器
后来我用这件兵器镌刻了我的墓志铭：
“妈妈曾和我说：
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
都觉得委屈，
所以一出生就哇哇地哭。
在她身边，我从不轻易掉泪，
最后一次，我也想这样。”
写于2013.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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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1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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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1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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