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岛 于 2013-3-6 21:35 编辑
《诗刊》副主编、诗人、诗歌编辑——商震[谈诗/size]
现代诗歌理论
1.“我”呢
时下,有许多电视台每到周末都播放一个叫“模仿秀”之类的栏目;模仿者走上舞台做“秀”,力求声音.形体.相貌甚至一颦一笑都要与被模仿者(明星)惟妙惟肖。我们乍一看,是一笑;再一看,就是悲哀了。
问:我们看到了谁?
由此我想起了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些黄金,何必去掏他人的钱袋。
2.真实
有人说:镜子是最真实的。我不这么认为,镜子里真的是你吗?你看见你的灵魂了吗?如果诗人都以镜子为榜样,那么,完全可以取消诗人这一称谓,有摄影师就够了。
诗人的真实是灵魂的真实,感受的真实,是镜子无法折射的那一部分。表象常常是假象。
3.革命
“革命”一词现在使用率很低,因为他常让人想起一个酸楚的年代;其实,革命是需要的,而且是每天都需要的。尤其是诗人。诗人的革命,首先应是认知的革命,感觉的革命,只有认知的.感觉的革命,才能带来审美的革命。
我国有几千年的皇权制度,“克己服礼”使得民众的独立思考贫弱,大面积的个性丧失,这几乎是我们这个民族思想僵滞的症结。诗人的革命,我想,应从这开始。
如果世界的核心问题是人,那么,人就一定要具有历史的形态和时代的特征。
诗人的高度决定作品的高度。
4.寂寞
我住在离市区 20公里外的远郊,这就使我常常失去与众多朋友聚会的机会,也少了许多酒肉歌的欢闹,我问我:寂寞吗?答曰:有点。但我在冷清中更加清醒地认识了自己。认不清自己的人,是愚蠢的人;耐不住寂寞的人,一定是胸无大志的人。
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李白的“想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我们从中看到寂寞了么?
诗人要有超前的意识,诗人要耐的住寂寞,诗人要懂得“卧薪尝胆”。为了喝彩去写诗,一定不会是个出色的诗人。
5.传统
传统的中心词是“传”,怎样传?就是那句老话: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哲学的名词是:扬弃。
不读唐诗宋词的诗人,是不可理喻的;满口“之乎者也”,同样也是不可理喻的。
传统与现代,不是外在的形式。就像不能根据“白领,蓝领”来区分人的贵贱。
诗在技术上是没有传统与现代之分的。
6 词语
有一种说法:诗到语言为止。还有一种说法:真正的好诗看不到词。这两种说法并不矛盾,它们都在阐述诗本意义与词语的关系,它们是殊途同归的。
诗肯定是要讲求词语的。杜甫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贾岛的“两句三年得,一吟泪双流”,已经为我们树立了榜样。但是,不能为词语而写。词语只是诗的载体,没有诗意,词语连积木都不如。
我们看时装表演,首先是看到了走动着的模特的美,然后才是衣服的美。绣花的草包枕头不美;同样,裸体的模特也不美。
7 读书
曾和一个写诗的青年朋友聊天:“平时都读那些书?”“看一些诗歌刊物。”“全看吗?”“不。只看一些自己喜欢的和能看懂的。”“小说和纪实呐?”“不看。”“历史类,哲学类看吗?”“不看。”“过去读过这类的书吗?”“没有。”好了,这位仁兄属于基本不读书的,最多是浅尝辄止。
一个诗人如果没有很大的读书量,自身的知识含量能有多大呢?他的作品怎么会很好呢。我们不会要求诗人成为学者,但一定要像学者一样占有知识。只凭感觉写诗,是单薄而脆弱的。
8.偶然
一首好诗往往诞生于偶然,并且无可复制。写出过好诗的诗人,不是每写出一首诗都精彩。好诗要好诗人来写,这是必然;好诗人写出好诗却是偶然。有一句老话: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若有妙手,何愁不偶得之呢。
偶然蕴藏在必然之中,没有必然的妙手,偶然,就是永远无法破译的密码。
9.激情
鲁迅先生说:“愤怒出诗人。”我一直对这句话持有怀疑的态度。
人在大喜大悲的时候,会想到诗,会有诗情,已被许多“有诗为证”
证明过了;但,有诗情的人,不一定都是诗人。
诗人一定要有激情。可,诗人的激情是埋藏在血液里的长矛大枪;是挺拔的傲骨;是与许多人甚至是一个民族的情感自由交织在一起的喷射。
骂人是一种激情,唱赞歌也是一种激情,这俩种激情只能让人浮躁;不会产生真正意义的诗人。
悲天悯人不是诗人,自鸣得意也不是,故作娇情就更不是。
诗人的摇篮是搅拌了历史.地理.哲学.政治.风俗之后的理智,是“乱云飞渡仍从容”的沉静。
10.爱情
所有的诗人都写过爱情诗,这无疑是准确的。但真正好的爱情诗寥若晨星,也是毋庸置疑的。
爱情诗是很难写好的。
爱情诗,重要的是写爱。写爱就要把带着伤口的欢跳的心,捧给人看;就要把自己化成剔透的水晶或清亮的白水,摆着给人看。
犹豫和遮掩都不是爱。
我们不必怀疑诗人的执著和勇气,但我们要正视现实的生存环境的逼迫;于是,犹豫和遮掩是必然的;好的爱情诗的匮乏也是必然的。
写搔痒式的爱情诗,不如唱通俗歌曲或听街传巷议的民谣。
原 《人民文学》副主编、诗人、诗歌编辑——商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