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秦的诗
文 望秦
在水之畔
1、山寺千年
在青灯旁念一句咒语，淡了风
隐了月亮，只有灯芯在动和静之间
描摹一朵心花，含苞却不开放
时间久了，已辨不清光和暗的边界
落在案几上的尘埃有自己的小
和尘世命名的姓氏
山寺的门向着虚无洞开
拎着月亮回返禅房的僧人
抖落山涧的鸟鸣，在闭目中
为低垂的夜色诵经
如今，石径悠悠，古木葱郁
山寺背后的烟云尚未散尽
前殿被打扫得纤尘不染，来往的香客
依循着寺前的曲径企图接近灵魂
青烟弥散处，涤净心灵
2、约定
崖壁上的禅院
不再有悠扬的钟声，暮色里
只有飞翔的昆虫穿过尘烟
抵达月光下宁谧的时光
红尘纷扰，我在路途之中
一点点被脚步羁绊，被阳光锈蚀
内心的铁钉开始软化
悬挂的物件不断散佚
石阶沉浸在寂静的光芒里
虚实之间，灵魂的弦被拨动
碰伤了那把陈旧的乐器
往事等待救赎
你含泪说出的誓言，落在
青石板上，洇开一个荒芜的花园
我细细地找寻着，拿钥匙
轻轻敲着石壁，回音全无
3、旧时光
石壁上，风声深入未知的尘世
崖壁下，一个灰衣老僧扫着石阶
飞扬的尘埃是遁入虚空，还是重返红尘？
站在山脚，我对玄奥的事物满怀好奇
像乌鸦对旧枝条道不清的畸恋
山道曲折，黑色的巢穴里
隐藏人们遗弃的谎言
禅房漾在夕光里，游动的经文
在灵魂里进进出出
熏染佛国的每一株菩提
归隐的诗人在南山下种一行菊
年年解着同一句真言
4、烟尘深处
山寺静默，虚实相间的暮色
漏出几点灯火
晚风不经意撞上山门
“吱呀”一声拉近了朝圣的路途
被月光照见的石阶上
盘踞着出自佛经的巨兽
它们无比虔诚，甘做一个哑巴
忍住岁月的侵蚀和篡改
有尘烟升起，弥散至树梢
隐约之中，风铃传来清脆的回音
飞檐挑开的夜色下，一个僧人
对着一阵风，一枚松果念念有词
在他心中，生命的概念已经模糊
5、和解
看着跳动的火焰，夜色更深了
整座山显得空寂而旷远
山间小寺寻找着一句岁月的真言
我陷入与自己的对弈
一边是灵山，一边是尘世
心灵的摇摆毫无规律
而山道宁谧，我无法获得寂静之外的安慰
飞鸟绝迹，林间的风带来片片月光
落在屋顶或者井沿，光洁若羽
洗净烛台上斑驳的泪痕
我终于干净得老去，在一座山的晚课里
明悟一朵花的轨迹就是人生
自然即是佛
失神的十二个瞬间
1
在时光的沙漏里，逃逸是可耻的
透明的器皿，死亡是最隐秘的事件
在沿河的村落，一些老人
在占卜师的指引下，挑一块风水宝地
这是一个崇高的时刻
如果山路曲折，便会印证那句谶言：
因为爱，死所以珍贵
2
在夜的深处，我看到的光点
都带有不言自明的目的和出处
而风在河畔打着旋，有什么在云层之上
酝酿着，闪电的弧形是灵魂的末梢
于细微处，颤动着……
之于远方，我保持缄默
并非语言不可抵达，未知的风雨里
每个人都怀揣叵测的命运，走在归途
之于寂寞，我习惯用爱中和
我没有理由透过针眼去看世界
就像剡溪绵长，唐诗宋词都是我的月光
3
那一天，我站在荒坡上
落英铺在石阶，被风收起的炊烟
有隐秘而既定的去处
而石阶一直被误解，被伤害
被风雨剥蚀，只剩一行时光的遗言
我无法沿暮色去寻找失落的气息
这是我对自己习惯性的放逐
在一场虚无的盛宴中，黑色的乌鸦
制造着语言之外的事件
众多生灵的逃逸中，被它的谶言击中
而我的目的地是一座山寺
空荡荡的大殿里，我盘膝而坐
将时光的切片，涂抹在眼睑上
看见了尘世更多的秘密
4
在青田岗，外祖父咽下最后一块
盐巴，随后——
自缢在黄昏的夕光里
泪痕沾湿鲁莽的夜色，烛火中
幽灵般的虫鸣有徒劳而盲目的远方
那年我三岁
母亲绝少提及这久远的事件
时光冲没了当年的小院
青石仍在，余温犹存
匀开的地垄上，一种肤色已成为胎记
5
落日背后又是谁的领地？
孤月与乌鸦同窠，黑色的尾羽
成为一个占卜者手中
探寻天机的钥匙
时光变得空洞，滴落的月光
清洗了盲人的眼睛
一缕幽光，使他误判了尘世的
边界，沉默良久的哑巴
放下了举起的手
6
在时光的缝隙处，我有卑微的理想
和虔诚的爱恋，尘埃点缀着道路
我有一幅瘦弱的躯体，在阴暗的
角落里无声地霉变，绿绒毛布满我的皮肤
阳光薄且透明，像盐粒
撒在雨檐下，汇聚成若明若暗的河流
罅隙之中，我看见飞过的白鸽
成为远去的意象，消融于虚实难辨的楼顶
7
我勾兑一种时光
融入阳光的盐粒，蓝色的闪电
埋在春泥和燕鸣的屋檐下
离开封的日子还远
你说，月圆之夜适宜饮一杯
或像太白一样独语成诗
或像疯子一般烂醉如泥
我只是笑而不语
我看见时光的独裁者——
正在由内而外的霉变，火焰上的羽翼
等不来一次温柔的回眸
我坐在碎裂的封泥上，哭泣
8
土坡上，有野花在清明的雨丝里
洗涤着小小的身躯，淡蓝浅紫的哀思
滑入土层便不见了
此时，我走在泥泞的山道上
想起挂在屋檐下的蓑衣，墙角的雨靴
它们嘤嘤啜泣，是想起了谁？
在下山的路上，我是否还能路遇
一个牧童，指着我刚上山的路：
杏花如雨，只是不见了那怀春的女子
9
想起在风雨里剥蚀的
年画，一点点掉落时光的漆
我喜欢坐在尘烟的气息里
晒太阳，喝铁观音，无所事事
有那么多野花围着我
蜂蝶旁若无人的恋爱
风拂过耳际，带来一朵花的呢喃
没有带着铁钉的蹄子
将我钉在旧时光里
“嗒嗒嗒”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我合起书，走进黄昏
10
在黄昏喝一杯茶
浑圆的夕阳漾在茶叶中央
然后被暮色细细地分解
很容易就融入了我的肠胃
使我忘记了夜色的侵袭
石桌上，煮茶器开始冷却
陶瓷上的童子还在吹一曲牧笛
只是夜色已浓，我再也分辨不出
底下淤积的茶垢和时光
夜风已经推开竹篱笆，我侧身走过
墙角，在虫鸣中寻找归路
11
每天，我在同一个转角遇见上帝
他的眼睛幽深无底，消瘦的脸颊上
噙着无边的悲悯——
我说：尘世、时光、墓场
这三胞胎兄弟有怎样的区别
他笑而不语——
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
然后付账离开
我从他佝偻的背影中
分明看见一种力不从心的无奈
12
你一直在推一扇窗户
木窗棂越来越陈旧，开裂的杉木
止于时光，止于遗忘
爱情被封存，翅膀被囚禁
你将一枚月亮认作全部的生活
我终于用时间和空间抵消了
人生路途的孤寂和沧桑
望秦，男，本名周奎，曾用笔名野性呼唤。1980年9月出生于浙江嵊县。08年后接触网络开始写诗，有少量诗作发表于《诗刊》、《星星诗刊》、《诗歌月刊》、《诗潮》、《诗江南》、《诗林》、《绿风诗刊》等。
通讯地址：浙江省嵊州爱德外国语学校 周奎
邮编：312400
电话：13858577740
邮箱：zyky_319@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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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3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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