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马忠 于 2012-2-13 13:08 编辑
呓故乡（之一） 马忠
意外
远处的流水， 顺着我的手指盘桓村口。 黄土坡上的小松林屏住呼吸， 不想吐出实情。 我有点尴尬， 踏着凌厉的石块， 去山后寻找牛和犁。
竹林醒来， 悬崖醒来， 我不相信早晨的太阳也会蓬头垢面。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 跌坐在颓圮的古墙根。
屋梁震颤，落灰如墨， 燕子剪过头顶。 乌桕站在池塘边， 为我疗伤， 没有提起什么前世来生。 2010-02-18
回归
古树站在黄昏， 显示弯曲的膂力。 有鸟飞过雨篷， 觊觎那几串高粱。
遥遥的路灯，没有提醒什么。 只觉得流水飘飘，飘飘， 漫过鹅卵石。
当我回到了诗歌的时候， 我已经很荒芜， 桐叶之舟，划过眼帘。 暮色好渴啊， 今夜，露水很重。 2010-03-13
疑似哲学
我穿过玻璃， 却撞在了墙上。 回首望去， 风，四分五裂，落荒而逃。 森林捂住了我的思念， 只留下夜游的鸟鸣， 孤独。缱绻。
恍惚的， 遥远的小路尽头， 有人走过来。 他深深地站进松软的泥土， 长满了枝桠， 去飞翔。
我没有追问什么， 这不是哲学问题。 顺着斜坡，靠近开花的油桐， 与沉着的荒草一起 等待月落。 2010-05-28
拿镰刀的人走过仲夏
透过树缝， 透过深棕的失去方向的臂膀， 有几双眼睛看见了， 那个拿镰刀的人走过仲夏。 可能为了证实什么， 有人问我：“你看见了吗？”
“没有，没有看见。” 我回答。 其实我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当时思想很飘忽， 似乎在勾勒奇怪的图案， 似乎是一股龙卷风，雄伟的， 击碎了应有的证言。
那个拿镰刀的人， 就这样在我毫不留意的情况下， 走过了仲夏， 走过了充满狐疑的仲夏， 走在了青葱的孤独的篱笆外面。 也许收割， 也许斫出一条路。 2010-06-09
风也吹得累了
窗外的那些风，冻成了一团 又化成水。有人说 远行的车票被风漂走了。 那么就去散步， 就去和枯瘦的芦苇交换叹息的姿势。 列车在远方睡着，你能睡么？ 你早就被一种声音弄得失眠了。
谁也不能像知了那样 扎进土里就开花。也不能一挥手 就碰破墙边熟透了的李子。老张家的那些鸡 和其他人家的鸡都一样，到了傍晚 就找不着笼子的门。但是星星 总是如期叩问你的窗。
花也开得累了，就谢了。 风也吹得累了，就停了。 你想想，要伤口又有什么用？ 不如让它愈合了。 2010-07-08
另一边
小路拐弯处，一棵杏树，酸酸地 看着我和你，看我失重， 看我飘在你的外面。 琉璃哑然。月色臃肿。 你隐约愤愤不平。潮湿的风 艰难地越过我的肩。
野茫茫，村庄似舟， 谁都不可以一往无前。 那是个误会较多的角落， 那是个有点凝重的秋天，而且 也有很多缺陷。
你常常忍不住说我：为什么 出去了不关门？ 我也会不停地告诉你：我出去了吗？ 我出去了吗？我只是在 房子的另一边。知道吗？ 另一边。
对不起。我想抽烟了。我想 站在杏树下 抽烟。 2010-07-14
偶遇竹简
天亮的时候，我突然觉着 孔子遗失了几卷书， 子路与颜回 也不知道山外飘着小雨。远处 传来木头的撞击声， 三个小孩，从枫树的后面露出面孔。
我想走进田野，结果 却在月亮背后拾起了瓦片， 溪水弯弯，磬声四起，残垣消失。 摸摸口袋，没有了盘缠， 遭了， 我无法找回明天的感觉。
燕子飞来。那是赵老汉家的屋檐。 赵老汉不知道孔子是谁。他知道 孙子应该上学了。他那苍老的声音 有些厚重，有些透明， 卷动着落叶，向前翻滚。
拂去浮土，我看见灰暗的竹简。 2010-07-14
靠窗的眼神
乌云摇动了跳绳， 太阳躬身而过。围墙外， 溪水快乐地挣扎着……
那些栗树， 那些微微颤抖的手臂， 挥洒渐渐红了的树叶， 见鬼似的 拍打着撕扯着 叮在胸脯上脊背上的札记。
整个夏天 我都没有瞌睡， 看一群黑色鸟出没在山谷。 木然。灵动。 有时候汗如雨下，似乎纠结着 铺天盖地的羽毛。但是 我很欣赏靠窗的栗树下那个眼神， 分明在说：“别等了， 我们出发吧。” 2010-10-08
树荫里
我不慌不忙，向后退去， 拿不准那一堆落叶里掩藏着什么。 好像有人在说： “地球已经有四十五亿年历史。”
因为愕然， 我意外地抖了一下， 月亮有些残缺了。 这也就是下午三点五十左右， 怎么就会这样？ 怎么就有彗星擦破人们的臂膀呢？
城市有些饿了， 正在吃着原野吃着村庄吃着那几首野性的儿歌。 樟树是可以抵御病虫害的， 站在不远处看我抽烟， 和我交换乜斜的目光。 我想打一个响指，可是手有点涩了， 总也赶不上虫子的游吟。 我跟随我自己， 走进慵懒的树荫里。 2010-11-08 |
发表于 2012-2-13 12:58
收藏
分享
发表于 2012-2-13 13:56
发表于 2012-2-13 23: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