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叶暮合 于 2013-3-19 09:23 编辑
从灵魂归依的物理，追寻生活淡处的人性
————顾金栋诗歌评析
文∕叶暮合
读美国传奇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的诗句“灵魂选择自己的社会——∕然后——将心门紧闭——∕对于神圣的大多数——∕不再显露意义——”时，我一直在想这个“灵魂”的所有者，所指何方，是一人？一物？还是其它？如果从开放的角度来看，这里的灵魂，无疑指向了更多自然存在的物质和生命。同时，这里的灵魂，应该是一个遵循“寄身物性规则”的意识形体，从而它认真地“选择了自己的社会”。
这样的“灵魂”，真的“不再显露意义”了吗？在诗人顾金栋的作品里，我终于找到了答案。原来，狄金森所指的意义，是指“不主动配合、参与介入者的行动和愿望”，而是遵守独自所属的物性或希望的一种境界。而我们还可以带着人性的善良和智慧，从其它物类的物理变化中，顺着物性规则的“稳定性”，来找到“处理人世情感和生活方式的有效途径”。也就是：寻找、发掘和重塑人性。从而做到物为所用。
一、顾金栋的诗，遵从于普世的存在，遵从于规则，笔触游走在物理间。在诗歌《蒜茸包头菜》里，诗人拼凑了一桌菜肴。“其他的盘子都见底了∕我才发现它∕作为一种不得不选择的伴酒菜∕我拉近了它”。作为两种现象的存在，人和一碟小菜本来各有自己的世界。但人为了生活添饱肚子，不得不把它拉过来。 “突然发现它其实很美味∕它默不作声一直等在那里∕现在正被我的筷子拨拉着∕一点也不在意我的不介意”， “美味”指出了每一种存在的物质和生命，都具有自己独特美好的一面。“默不作声”，则指出了蒜茸和包头菜，各自坚持着自己的物性。“我”和菜双方的“不介意”，表明了各自不同的态度：“我”的不介意，有种“人性的”随意、不重视，轻待的表现；而蒜茸和包头菜，则表现了一种“物性的”不屑。人的胃口，与己何干？蒜蓉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包头菜则坚持着自己的真理。一点也没有迎合、献媚的意思。
物欲时代，人的利益观很强。这就造成了人的独断、自私、片面、狭隘的普世价值观。一桌菜系包含了多少物质的灵魂。而它们的聚合，完全是根据人类的欲望和喜好的归纳。并给它们强加了“菜”的名称。“它面无表情∕我肯定，它∕什么都没想，哪怕∕只是把自己想成∕一盘儿菜”，蒜茸和包头菜会把自己想成，讨好别人的一盘菜吗！当然不会。其实哪一种“菜”，又真正承认了这种强盗逻辑。所以，一桌菜系的罗列，其实就是一桌物类的独立和无声的抗拒。
二、自然物种，是共生共荣的。当一些物种的生存状况出现变化时，一定会受到受害方和其它一些物种的报复和清算。在《庄稼之上》这首诗里，诗人表达了人类毁田造房，带来的自我生存状况恶化的惩戒。“每天晚上那些麦子∕都会来唤醒我∕吵吵嚷嚷∕说我占了它们的床∕∕有时候是玉米，谷子、黄豆或者∕棉花∕甚至干脆是一根葱∕它们吵得我肚子咕咕，咕咕咕地疼∕我不得不披衣下床找点∕吃的∕∕”。并且，还造成了人类自我认知的“环境的记录”的缺失。这种文化的缺失更是毁灭性的，它将造成后代对于自己根源的认知的混乱。“今天半夜我骑车回家∕在小区门口刮过的一阵风∕让我想起∕十年前，我念爱的时候∕这里长满了庄稼”。
三、自我良心的拷问。在《我把一把椅子坐瘫了》里，诗人没有责备椅子的脆弱，更没有“任性地”追寻物性的责任。而是实事求是，平等公正地寻求答案，不推卸自身的责任。不仅追问了人的“物性”，还拷问了人的“物理”。“它瘫下去的原因究竟∕是我身体的重∕还是命运的沉”。诗人客观地对待了自然的存在，绝没有人权高于物权的诉求和表达。
四、在理性的认知中，人类比其他有生命的物类更加先进复杂。人类在认知中，有一些记录的符号是固定的。譬如，一个家族内人员的称谓，一般是不能随便更改的。但是，人类社会又是在复杂中发展的，这就造成了符号的含义的延伸或改变。这也造成了诗人，在人的道德伦理中的不安。在《有个孩子叫我大叔》这首诗里，诗人写道：“有个孩子叫我大叔∕我对老婆说这话时有些小资式的忧伤∕离爷爷不远儿了∕老婆眼都没眨地冒出一句∕∕我怔住∕手拂了胸口∕费劲地将一块馒头缓缓导入胃里∕咳嗽起来∕∕十岁的儿子边喝汤边插话∕老师说长大了才能当爸爸”。孩子叫“我”大叔时，“我” “有些小资式的忧伤”，感到“离爷爷不远儿了”。这里道出了“我”有一种脱离了大众，被潮流淘汰的感觉。而老婆在喊“大叔”时，熟练得“眼都没眨”。有一种在成年女性中，普遍存在的追求“韩味”的时髦与亲近的调侃。而儿子感到父亲不够威严与老迈，没有一种长者的严肃，父子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忘年的友情”。当然，这种发觉和感受只能存在于高度智慧的人类中，在其它物类中，是无法感触到的。
读这样的诗，让人感到诗人不在热火朝天的物欲时代中盲从，追求别致的手法、巧妙的意象，来吸引眼球，迎合浮躁华丽的普世心态。诗人有种返璞归真的宁静心理，守着自己琐碎的生活，像农人投入足够的心境和耐力，侍弄着手中的庄稼。然后遵从于自然，嵌入物理，来寻求一种朴素而普遍的生存状态。
作于2013。03。3 08：35晴
附顾金栋诗歌：
蒜茸包头菜
其他的盘子都见底了
我才发现它
作为一种不得不选择的伴酒菜
我拉近了它
突然发现它其实很美味
它默不作声一直等在那里
现在正被我的筷子拨拉着
一点也不在意我的不介意
我忽然想起它的几个名字————
圆白菜、甘蓝……
它面无表情
我肯定，它
什么都没想，哪怕
只是把自己想成
一盘儿菜
庄稼之上
每天晚上那些麦子
都会来唤醒我
吵吵嚷嚷
说我占了它们的床
有时候是玉米，谷子、黄豆或者
棉花
甚至干脆是一根葱
它们吵得我肚子咕咕，咕咕咕地疼
我不得不披衣下床找点
吃的
今天半夜我骑车回家
在小区门口刮过的一阵风
让我想起
十年前，我念爱的时候
这里长满了庄稼
有个孩子叫我大叔
有个孩子叫我大叔
我对老婆说这话时有些小资式的忧伤
离爷爷不远儿了
老婆眼都没眨地冒出一句
我怔住
手拂了胸口
费劲地将一块馒头缓缓导入胃里
咳嗽起来
十岁的儿子边喝汤边插话
老师说长大了才能当爸爸
http://bbs.zhign.com/thread-12049-1-1.html
【注：所评诗歌素材来源于《诗歌月刊》2012。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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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2 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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