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卖唱者

李明利

风中卖唱者

2013-04-15  深圳新闻网

◎ 沈东子
　　好诗人往往也是怪人，因为要把诗写好，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生活方式，美国诗人维切尔·林赛（Vachel Lindsay，1879-1931）算是一位，他本来是学医的，完全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中产阶级日子，但这位个头高挑的年轻人，似乎对富足不以为意，更喜欢追求精神的冒险，他决心去做街头艺人，抱一把吉他徜徉于广场，踟蹰于车站，朝面前的匆匆过客吟唱自己的诗，饿了就折腰捡几枚硬币，去咖啡馆换两片面包。在旁人看来，这种生存方式不值得羡慕，可林赛觉得自在，更要紧的是，他觉得这样可以宣讲自己的主张。
　　他都有些什么主张呢？简单说就是爱惜自然爱惜人心。林赛生于伊利诺伊州州府春田城，与阿伯拉罕·林肯是同乡，两人都姓林，虽说林肯遇刺14年后他才降生，但林肯崇尚的民治、民有、民享思想，林赛一生奉为圭臬。他在创作上出道很早，20多岁就名闻美国诗坛，与桑德堡、马斯特斯一道被称为伊利诺伊诗歌三杰，这三人的风格也相像，都走平民路线，作品节奏明快通俗易懂，好似用诗歌布道，有点文学牧师的味道。
　　林赛深受黑人歌谣影响，诗歌中甚至用上黑人方言，他觉得这样更容易打动人心。“别让我们的城市太大，别忘了/小小雅典是缪斯的家/牛津仍然掌管着伦敦的心脏/佛罗伦萨将文艺复兴带给罗马。”（《春天的楼房》）“工厂的窗户总是破的/总有人扔砖石/总有人掷炉渣/玩弄蹩脚的莽汉诡计/工厂的窗户总是破的/其他的窗户平安无事/没谁去朝教堂的窗龛/投掷仇恨愤怒的石子。”（《工厂的窗户总是破的》）林赛的诗歌深得叶芝赞赏，1915年他进白宫给时任总统威尔逊及内阁成员做诗歌朗诵。
　　然而因为走的是街头艺人的路子，诗写得越多，世俗的好处就越少，与诗歌的辉煌相比，林赛的个人生活就很窘迫了，可谓不如意事常八九。他先是热烈追求女诗人莎拉·蒂斯代尔，莎拉的诗也写得不错，与林赛在一起话特多，可她很看重对方的经济实力，觉得林赛诗好人好，就是钱太少，后来还是选择嫁给了一位商人。这事给林赛沉重打击，他本来是很不在乎钱财的，更看重灵魂的交流，殊不知世间多少情与爱，都被金钱祸害。他在失恋中苦熬十余年，45岁那年娶了一位小他22岁的年轻女子康纳。
　　诗人是不适合结婚的，自由与牵手不可兼得，既然要了自由，就别轻易牵手。这桩婚姻将林诗人逼入绝境，康纳爱花钱不说，随后两年一女一子先后降临，他发现自己一下子身陷重重债务。他发疯似的整天出门去卖唱，从纽约东区唱到西区，所得远远不够家庭开销，虽说《诗歌》杂志付给他重酬五百大洋，相当于2012年的六千多美金，但也无济于事。1931年林赛在绝望中喝碱水自尽，时年五十有二。再补充一句，莎拉·蒂斯代尔婚后并不快乐，后离婚搬到纽约想与林赛重叙旧情，未如愿，林赛自杀后两年，她自溺于自家浴缸。
来源： 深圳特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