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在突围中谋求生存和发展

诗歌报道

诗歌在突围中谋求生存和发展

田 禾

　　诗人艾青说：“诗犹如用凿与斧打击在岩石上所迸射的火花”。舒婷说：“就像绘画是光和色彩的艺术，诗歌一定是语言的艺术”。北岛说：“诗就是试图言传那不可言传的东西”。 诗是什么？每一个诗人的回答都是不一样的。究竟什么是诗？至今也没有人能给诗歌下一个确切的定义，或者说找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我认为，一个诗人，就是一个生命的耕耘者，一个灵魂的探索者，一个精神的引领者，一个心灵的挖掘者。一个优秀的诗人，他应该有深邃的思想、敏锐的思考、丰富的想象和独立的精神，对民族始终怀有一份热情、悲悯、责任和关怀。中国是一个具有优秀诗歌传统的国度，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与鲜明的民族精神，我们有屈原、李白、杜甫、苏东坡和李清照……是什么让我们记住了这些伟大诗人的名字，是“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等等。这些古典诗词之所以流传悠久，影响深远，是因为它们始终蕴涵的一种精神，穿透了一个民族的哀恸记忆与苦难史，在今天仍然放射着人性的光芒和审美的魅力。
　　中国新诗在诞生初期，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过外国诗歌的影响，但我认为新诗更重要的还是较好地吸收了古典诗歌的营养。因为诗歌是语言的艺术，它与各国的语言特点、民族欣赏习惯和审美趣味紧密相连，诗歌作为一种文学形式，与本国的意识形态、文化取向、价值观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中国古典诗歌与现代诗同样有一种剪不断的血缘关系，新诗至少承袭了古典诗歌的精神血脉，新诗的血管里永远流淌着“祖先”的血液，所以中国古典诗歌的血脉不但没有在新诗的创作中切断，而且几千年还在生生不息地延续、传承。近百年的中国新诗经过几代诗人的不懈努力，无论诗写技巧还是表现功能都已渐趋成熟和完善。
　　中国新诗所取得的成就是有目共睹众所周知的。然而，不足百年的中国新诗取得的成就与具有三千年辉煌历史的传统诗歌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中国古典诗歌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新诗虽然有成果，有成就，因为还在探索之中，有遗憾，也有问题。起码说，新诗至今依然没有解决好承担起从传统诗歌中承传民族文化精神的重任，新诗依然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通过对近些年诗歌的阅读、了解，这里我想对当下诗歌，谈几点所存在的问题：1、在今天，大量的诗歌表现状态低迷和空洞，思想、文化、精神、艺术、美的成分不断减少，诗歌的思想内涵、文化内涵和诗歌所一直担负的人类精神的责任在萎缩，有很多诗歌作品带给人们的不是思想的启迪和社会的关怀，而是在精神层面上与诗歌作品的隔膜和断裂。2、有些只顾玩弄技巧的诗歌看上去光怪陆离，花里胡哨，搞得人云里雾里，没有人能看得懂。这样的诗歌就像作者故意把一潭清水搞浊，自欺欺人。不错，水至清则无鱼，但浊水里也未必一定有鱼。3、形式大于内容。这是一种急功近利的心态所导致的泡沫写作。诗歌的美需要内容和形式两方面共同塑造，这就好比光有外表美或者光有内在美皆不能算是诗歌的最美。诗歌的形式是指节奏、韵律、结构、诗体、篇幅等外表的东西，诗歌的内容包括意境、意蕴、意象、细节、场景、情感等让读者去理解和感悟的东西。诗歌赖以存在的不光是表面上的诗歌形式，而更需要诗歌的实质性内容。4、口水诗泛滥成灾。前些年，口语诗作为诗歌的一种语言表达方式，很接近大众和生活，容易让大众接受。然而，近年来，所谓的网络诗歌大行其道，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一时间网络语言污水横流，口水诗泛滥成灾，把本很高雅很高贵很神圣的诗歌看成了最无难度的写作，让好好的口语诗无辜地受到牵连和玷污。有人说得好，口语是男人在扯着嗓子喊，而口水更像是泼妇在骂街。5、“先锋”这个词原本极其珍贵，先锋就是写作中张扬的个性、独立的表达，就是内涵和冲击力。先锋诗歌表明的是不愿存活在陈旧的观念、陈旧的思想、陈旧的现实和陈旧的叙述里，它需要变化，需要创新，需要诗人的实验精神和沉思秉性。但这些年被人为地搞得越来越狭隘越来越偏执，甚至被一些人无端地破坏无端地篡改和歪曲，让先锋被伪先锋所替代，而真正的先锋常常被遮蔽。我只举出这么多，诗歌存在的问题还远远不止这些。
　　我一口气列举了这么多诗歌的问题，并不是说诗歌已经没有救了，诗歌就要死了。我们要看到，目下诗坛，诗歌的主流是好的，是积极的，是值得肯定和信任的。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家，写诗的人那么多，我们又处在一个极其功利极其浮躁的时代，社会问题那么复杂，诗坛出现一些不平静现象和诗歌出现一些弊端一些问题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喜的是我们现在能够及时地发现问题，并找出问题的根源和症结。现在，我们要争取把问题排除和解决在它的萌芽状态或病变初期，让诗歌朝着更加有序更加健康的方向发展。
　　使我们欣慰的是，在当今诗坛喧闹、嘈杂的状态中，总有一部分诗人在默默的辛勤耕耘，认认真真地吸收和挖掘，不屈不挠地开拓与创造。新时期以来，特别在新世纪以来，诗歌的发展和进步是明显的，诗坛出现了许多不乏才气且不懈努力的探索者，他们的作品里彰显着强烈的生命意识、时代感和人性力量，表现了诗人们高度的诗歌智慧和对生命的深度认知。但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真正的好作品、精品力作是微不足道的，是少得可怜的。而要写出一首真正意义上的好诗，又谈何容易。它需要诗人自身深厚的修养，需要诗人保持独立的思考和张扬一种自在的诗歌精神，它所必须具备的气质也往往来源于诗人的个人情怀和心灵深处的对客观世界、对生活的呈现、联想与感悟。诗人写作的过程，就是诗人寻找自己、突破自己、创造自己、完成自己的过程，也是表达一个全新、深刻、自由、敏锐和广阔而又不失灵性的自己的过程。诗人要写出好诗，根据我个人的创作体会，我归纳了这么几点：1.、好地继承和汲取我国传统诗歌的营养，准确把握传统文化的灵魂，如宋词传承了唐诗的灵魂发展起来，但又自具特色。2、诗人要始终保持对诗歌的敬畏感，要保持诗歌的神圣，保持了诗歌的神圣，也就保持了我们人类自己的精神和诗歌应有的高贵与尊严。3、用身体的经验，或者感情的经验，或者内心的经验，建立一个有活力的、富于理想的心灵世界，准确、清晰、有力地展现某种独到的生命体验，让诗歌得以体现或精微、或敏锐、或博大、或高远的至美境界。4、诗人们在创作中真的遇到问题、遭遇困境了，要想办法如何从困境中突围。突围是一种有意识写作，是一种先锋的姿态，是一种永不满足的诗歌精神。突围也是对现状不满，寻找突破口、寻找新方向、开创新局面和对诗歌品质某种程度上的超越。中国诗人需要突围，中国诗歌更需要突围，中国诗歌的必有出路，必须不断突破自身的局限，对存在的问题要有更深层次的觉悟和警醒，勇于突破，勇于舍弃，勇于创新，在突围中谋求诗歌真正的生存和发展。

（文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