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诗关乎中国诗歌路径 方文竹
元什么?元文化、元哲学、元小说,等。“元”与“原”虽有相似,但着实不同。元直接溯源到写作者自身的制作流程,是对制作流程的自我揭露。原客观,元主观。如元小说在博尔赫斯的手上玩得团团转。其实博尔赫斯这人很诡秘,他的“元小说”其实玩的是一场智力游戏,而没有周瑟瑟的“元”来得彻底、纯粹、地道!在当代汉语诗歌中尽管也有“诗到语言为止”“反对隐喻”的努力,但是剥掉里三层外三层的文化负累只有“元诗”才能承担——“树自己为父”(周瑟瑟)。说到此,让人自然想起福科的慨叹:“文化,就是有条不紊地牺牲里比多。”
元诗更多的相同于原诗(当然,这与著名的清人叶燮的“原诗”——论述主观对应不同)。如果抛开理论先行,而细究周瑟瑟的《元诗13条原则》和周瑟瑟的原创作品并无难度和绕弯弯即可得到确证。
胡塞尔指出:生活世界是一切哲学和文化的源头活水。同样,生活世界也是文本创造的源头。生活世界可谓诗中的诗,诗的诗。所有的汉语诗人都是写着同一首诗。元诗是对本土资源和本身资源的抉取。这里,不是创造,而是发现。元诗几无阐释“中国”和后殖民的焦虑。它是一种现成的诗歌,但绝对不是不费力气的诗歌,元诗不是某些人想象的那样一身轻松。试想一想,汉语新诗经过百年的磨炼才有周瑟瑟的“一箢箕现话”和“真理是简单的”的发现。看看汉语诗歌所经受的文化折磨:口语几近口水,其实是文化的过滤物;意象诗、知识分子死也改不掉文化包装。这个群体那个派别,无非是文化包装的改换门庭。在此突围中,元诗关乎中国诗歌写作和批评的路径。它提供了答案,同时又扯出了无数问题,这些问题是平时所忽略的,这些问题推动着汉语诗歌的有效进步和未来指向。
《13条元诗规则》,层层递进,一环紧扣一环,后面的一项是对前面一项的打通和深入,最后形成一体互含的“元气”。有意思的是“元诗”即“元气之诗”。“元气”,中国哲学的道论,中国文化的创世说,天地形成之初的一片混沌,道生一,未有名,天地神人共驻一体。世界的世界化,西哲海德格尔的这个说法最适合于元诗,它为元诗提供了背景和现场。但是,元诗是个人的,同时也是人类的;是人间的,同时连接着超越的气场。
周瑟瑟说:“生活与历史是什么样,我的诗就是什么样的。”元诗,原生态,甚至带有笨拙、粗俗,个人经验的自然铺张,连记忆也是化时间为空间,注重在场感,元诗重可触。通读了周瑟瑟的这些诗,与其“13条元诗规则”带有十足的“互文性”。在当代中国诗坛,真的罕见如此的宣言与作品的相互认证、妙合无垠。周瑟瑟的才胆识力在此构成了对汉语诗歌的内在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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