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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火诗集《突然的美》出版,自选20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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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5 19:43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取火 于 2013-5-5 19:48 编辑


       杨诗斌(取火)诗集《突然的美》由黄河出版传媒集团阳光出版社出版.诗集分为“突然的美”“雕刻”“夜凉如水”“往事开在一朵花里”4小辑,精选了作者近些年来创作的102首短诗。其中大部分发表在《北京文学》《特区文学》《诗潮》《诗歌月刊》《绿风》《扬子江》《诗林》《中国诗人》等文学期刊上;同时收录了未发表而自己很喜欢的部分诗作。这本诗集从诗稿整理、精选、修改、校对,历时大半年。诗作入选《中国2011年度诗歌精选》《2011诗探索年度诗选》等多种诗歌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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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用诗歌赐给我片刻的宁静

                                                                                 孙昕晨


                                     一

     秋意渐深。晚风掠过林梢,那飒飒之声让人心惊,又让人不免放慢脚步,想多听那么一会儿。
     记得1980年代末,一位远方的朋友在给我的信中曾经这样写到:秋天到了,这是一个诗歌在寻找诗人的季节。
     是的,我们这代人曾经有过值得收藏的“八十年代”,曾经的憧憬,曾经的阅读和写作,无论是幼稚、迷茫、倔强或者自省、觉悟,甚至一伙人途中走散,最后相忘于江湖,毕竟,那个叫“文学”的理想,曾伴随我们走过文化饥饿的年代,走上了最初的精神之旅。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就像《传奇》所唱的那样,那是一种怎样的眷恋和依偎,岁月的目光里总会有文学的背影。
也许是一次暗合,或者是一种机缘吧,就在杨诗斌君把他的诗集放在我这儿做序的这几天里,“文学”这个词突然大热——
    在遥远的北欧,瑞典文学院常务主席彼得·恩格隆德先生用一分钟时间宣布了一个奖项,于是,在唯“物”主义的中国,一个快要变得陌生的词汇——“文学”,作为一个话题重新回到人们的嘴边;先是众声喧哗,然后是各大城市书店,莫言著作被一扫而光;与此同时,政客、出版商、媒体、雅皮们纷纷登场,借此机会消费莫言。
    这真有点类似气象学家洛伦兹所说的“蝴蝶效应”。波罗的海边的这只叫诺贝尔的蝴蝶轻轻扇动一下翅膀,遥远的中国就有了一场风暴。
    无可否认,莫言可以心安地享受这份荣誉。当一位朋友用短信把诺奖的消息发给我,我的回复是:这是对一个劳动者的奖赏,这是对一个创造者的奖赏。
    可是,在一场媒体狂欢、大众“消费”之后,文学,依然是个孤儿......
当我在夜深时分写下这句话,我想起了罗大佑的那首老歌,如果把“亚细亚”改为“文学”,似可唱出我此刻的内心:“文学的孤儿在风中哭泣/黄色的脸孔有红色的污泥/黑色的眼珠有白色的恐惧/西风在东方唱着悲伤的歌曲。”
    应该谢谢杨诗斌,因为在阅读他这部诗集的日子里,我也在思考着文学的处境,心渐渐安静下来,就像这个不断加深的秋天,被一只叫蟋蟀的民间歌手一声声叫凉。
   “亲人,请从泥土里赐给我
    片刻的宁静,让我低下头来
    静静地想一想”(杨诗斌诗句)
    “千言万语,唯有莫言”。这是莫言获奖后各地媒体用得最多的一个标题。也许,杨诗斌的这些诗句暗合了“莫言”这个名字——唯有土地才可以让我们缄默,唯有诗歌才可以赐给我们宁静,唯有低下头来,才可以看见这个世界,和我们的荒凉相遇。
                                    二
     杨诗斌在一所大学里任教,他的专业是机械工程。这个靠“机械”养家糊口的人,内心一点也不“机械”,如果说,专业养活了他,那专业也启示了他,在“机械”的背后,他更多地沉浸于“钟的秘密心脏”(卡内蒂语),对世界、对生活怀有隐秘的热情。这种热情不仅得益于诗人感性的器官,更因为他对灵魂中那种痛感的珍视。
    这是一首名为《父亲》的诗:

                    我想用一个下午或者更多的时间
                    从这棵阔叶树上的千万片叶子中

                    挑选出两片最好的叶子来
                    替换下父亲已被堵塞了的肺叶
                    让我通过长途电话把大雨中坐在
                    姐姐吃力撑着的雨伞下的父亲
                    能够请回屋里
                    让他能够轻松地呼吸
                    让他脸色能够由紫变白再变红
                    让他的呼吸不再揪紧二百公里外
                    我的心

                    看到路边一棵被细雨淋湿的树上碧绿的叶子
                    我突然有上述这种想法时
                    患有肺气肿的父亲
                    已经去世三年多了

    诗的节奏舒缓,因为它缘于内心此刻的“慢”。在这样的慢镜头里,诗斌为我们用一幅工笔勾画了类似朱自清《背影》里的另一个父亲:老家,撑着雨伞的姐姐,雨伞下咳嗽得弯下腰的父亲,他被沉重生活堵塞了的肺叶……电话另一头的“我”,两片碧绿叶子上清晰的叶脉……浑浊的肺叶与碧绿的叶脉,构成了沉重的世界——父与子在阴阳两隔的时空里,回到从前。
    哦,无论是怎样的时光,亲情永远是春天最初那片鲜嫩的叶子,透过诗歌这束阳光,你可以看见鲜血流动的脉络。如果你最终看见那片叶子像一声叹息在缓缓下落,那是因为,“患有肺气肿的父亲/已经去世三年多了”。
    诗人是一只极度敏感的小兽,他总用自己独特的生命触觉帮助我们发现并看见这个世界,带领我们一起慢下来摩挲生活。读杨诗斌的诗,这样的感觉一直存在于我心里。
    古今中外,我们不缺少写春天的诗篇,但每逢春天降临,我们的内心总有某种难以言表的激动,我们苦于说不出口,更期待着那种萌芽或者绽放一样的“言说”。这或许就像一位女士和我讨论女性消费心理时说的那样,“女人永远少一件衣服”。我把这句话延伸到文学的语境里,这件“衣服”或许就是一种心理符号,一种生存暗示,它告诉我们,人的期待总是下一件,人永远也得不到这一件,这只是一个没有止境、没有谜底的约会,但它依然是一次非常值得的等待。
    关于春天,人类拥有《诗经》里的春天,唐诗宋词里的春天,吉普赛歌谣里的春天,诗歌还有关于春天美妙的想象吗?杨诗斌用他的《春夜》做出了回答:


                    突然听见绿在跑动,是在灯下
                    一小股绿在山坡或平原上
                    快速穿插。 夜深人静

                    又听见大部的绿在过河,上岸
                    再轻
                    还是趟响了河水

                    一匹小马闻声来到了河边
                    脊背有点偏瘦,舌头微红
                    一定舔痒了河水

                    夜,依旧冰凉,但
                    已不是彻骨的那一种了

    这个叫杨诗斌的人,或许就是春天黑夜里那匹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的小马,它紧闭的肉体像这个萌动的季节一样被悄悄点燃,它躁动、不安,它独自晃荡在大野中,它看见“一小股绿在山坡或平原上/快速穿插”,它看见 “绿在过河,上岸”,它用自己的舌头“舔痒了河水”。
    杨诗斌的名字里有个“诗”,这样的命名是天意还是人意,姑且不去考虑,他的一颗诗心却是那么细腻、沁密,他会在暗夜里守候着大地上的秘密。

                    一只鸟把我从睡眠里叫醒,凌晨三点
                    不是从梦中。我已没有梦
                    它的叫声滴溜滚圆
                    莫非它心中真有大快活
                    是突然降临的,或压抑已久的


                    我已是一个睡眠很好的人,从没在这个时辰醒来过
                    我已是一个没有了多余心思的人
                    对一切的一切都没了恐惧和慌乱
                    内心没有了快活,也没有了不快活
                    这种感觉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么,凌晨三点,凭什么
                    我被一只鸟
                    轻易地就叫醒?
                                              ——《它凭什么凌晨三点将我叫醒》

    这首貌似平淡的诗,似乎暗藏了一点玄机。第一次读它的时候,我还没有特别在意,多读几遍,慢慢进入之后,我找到了其中的一把钥匙——“莫非它心中真有大快活”。当“我”(我们)已经被生活磨成一枚鹅卵石,当“我”(我们)的心因为伤痕已经结痂,这突然而至的“清音”、“天籁之音”,在半梦半醒之间传来,那一种寥廓,那一种回声,那一种仿佛命运启示的乐音似在提醒:混沌的人们已经被疲倦按倒在床上,城市斑斓的欲望也已躺在了睡眠的坟墓,此刻的世界只有一只鸟的单纯,它正陶醉于自己简单的快活。
    一只纯净如童年、如故乡、如前世来生的“鸟”,在呼唤,在诉说。“莫非它心中真有大快活”?但愿,但愿,但愿这“大快活”还存活于人间世,但愿我们睡眠的深处,也会传来几声廓开山谷、洗涤肺腑的清啼。
    或许,这是我的一个误读,但这肯定是我的一个期待。

                                            三

     网上曾经流传这样一件事,说上海警察在扫黄中从一个“小姐”的包里搜查出三样东西:口红,安全套,还有一本《××苦旅》。也许,这是个编出来的笑话,但它颇能说明当下的某种社会征候。在一个“唯物”的时代,一抹“文化口红”,还是可以给人“诗意栖居”的幻象,这也许是那么多人乐此不疲地把“面向大海,春暖花开”挂在嘴上的动因吧。透过类似的“文化口红”,我们可曾看到这个时代苍白的面孔和内在的贫乏?
当然,正是这样追问,让一个存有文学良知的写作者会不断想起荷尔德林那个著名的诗句,“……在贫困时代里,诗人何为?”
   “诗人何为”?从海德格尔开始,多少人对此作出了阐释,我不必赘述。不过,由此我想到了另一个视角的提问——曾有许多历史爱好者在课本之外喜欢用一个题目来设问,“要是可以选择,你最愿意生活在哪个时代”。这真是一个激发想象力,也让人重新“活”一次的机会。只是每临此境,沉重的肉身告诉我,作为一个以文字为家的人,我只能把脚踏在现实严酷的土壤上,就当下的处境来说,我愿意试着这样作答:小民无力选择自己的处境,但我不必屈从于公众审美趣味,我可否在作品里体现艺术自身的尊严。陆续读到杨诗斌的诗作,我似乎看到了这样一种携带着独立精神的审美镜像。


                  一只乌鸦飞过天空,因此说:白纸黑字
                    一只乌鸦蹲在枯枝上,因此说:沉默是金
                    一只乌鸦的沉默让天空更高更远,因此说:
                        天高任鸟飞
                    一只乌鸦一生只叫几声,因此说:凶多吉少


                    一只乌鸦却是天空的全部思想,因此
                    一只乌鸦的失踪,让天空显得无限的苍白
                                   ——《一个人的午后》

    这是什么样的“午后”?
    我的阅读记忆里曾经有《牧神的午后》、《与玛格丽特的午后》,读完诗斌的这首《一个人的午后》,我有点惊讶,他是在怎样的“午后”,得到了什么样的天启,写下了这首和乌鸦、天空一样黑白的诗句?“一只乌鸦却是天空的全部思想”,“一只乌鸦的失踪,让天空显得无限的苍白”,多么富有张力的诗句啊。写出这首诗,一定是那个“午后”对诗人的最好奖赏。
    在我的印象中,诗斌是文静、内敛的,但这只是一个表象,就诗歌而言,这样的表象或许就像青峰秀峦的卡斯特地貌一样,下面或许暗藏了汹涌的言语之河。
   请看这首《纪念碑》——


                    雪花落在纪念碑上
                    雪花一遍遍地抚摸着纪念碑
                    没有人再来抚摸纪念碑了
                    没有人再来瞻仰纪念碑了
                    整座城市的人都在埋头赶路
                    只有雪花静静地抚摸着纪念碑
                    -----这块竖立的磨刀石上
                    我仿佛听见刀刃舔着雪水
                    霍霍的声音


    雪落无声,雪花静静地抚摸着这块“竖立的磨刀石”。大概不需要我的过度阐释,这些蕴藏着岩浆与地火的诗句,足以让人内心激荡。

                                             四
  
    活在当下,总有很多聪明之人教会你养生之道、生存之道,其中“著名的教诲”就有这么一句——“只要认真,你就输了”。可见,如今的社会,“认真”未必是一件多好的事,至少,它是被许多精明通达人士看作是不谙世事、不合常理、何必如此。涉及文学,这种“养身之道”,则表现为一部分写作者对现实困境、民间痛感的躲避,对个人欲望和本能的亵玩,写作者想方设法与公众(读者)调情。
    只是世界并非只有“此处”。一年前,一位书评家在论及诺贝尔文学奖时认为,“只要认真,你就输了”这句本土生存之道,在欧洲就未必能够大行其道,因为,至少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们保持了“足够的矜持”,2002年的凯尔泰兹、2003年的库切、2007年的莱辛、2009年的赫塔·米勒,这些人的获奖,证明了评委们须臾不敢忘忧,他们“肃穆的灵魂仍在20世纪的烂摊子里沉吟不出”。这可能也是很多人尽管对诺奖有诸多不满,但仍然怀有某种敬意的理由吧。
    2011年初冬,我和诗斌一起前往浙江乌镇参加木心先生追悼会时,曾经谈及这个话题。关于现实,关于写作,诗斌的表达,一直是个“认真”的人。他以“小民”定位自己的角色,始终抱着生活的石头,他未敢忘忧,更没有漂浮起来。虽没有写出让世人为之传诵的诗句,但他“肃穆的灵魂”始终怀有一份人间的悲悯与关爱。
诗斌请我为他的第一本诗集写序,我很欣然,他无意于做一个“诗人”,也不需要这一个光环,他只是想和诗歌在一起,在那些无以取暖的日子里,诗歌给了他很多。作为朋友,我对诗斌的文本也有一点“来自文学”的建议。毕竟,诗歌是一种带有强烈创造性特征的劳动,需要最鲜明的个人符号,并用语言拓展精神的天空,诗斌需要对诗歌美学做出有个性的探索。
    献身于诗歌的人,大多是怀有希望的悲观主义者,除了作品承载自己的冥想与追寻,我们同样需要在这条寂寞长路中,解决自己内心的许多问题。剧作家廖一梅曾有一句话,“其实人不能飞,但想飞的欲望每个人都有。”其实,写诗的人常常生活在“不能飞”,但又不断产生“想飞的欲望”那一种状态,写诗,或许就是渴望飞翔的某种冲动。沉重的生活,只有诗歌女神能够带着我们作短暂的飞翔。
    我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诗斌、我们这些散布于世界角角落落的习作者,在某个黄昏清点自己一生写作的时候,能够轻轻吟出这样的诗句:“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2012-10-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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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自选其中20首短诗



《纪念碑》

雪花落在纪念碑上
雪花一遍遍地抚摸着纪念碑
没有人再来抚摸纪念碑了
没有人再来瞻仰纪念碑了
整座城市的人都在埋头赶路
只有雪花静静地抚摸着纪念碑
——这块竖立的磨刀石上
我仿佛听见刀刃舔着雪水
霍霍的声音


《窗下》

暗夜的窗下
点燃一支烟轻吸了一口
上帝就飞进来了
上帝栖息在烟上
上帝只是路过
上帝也累了
我让他(或她)安静地在烟支上
歇息一会儿
只有上帝才能看清黑暗里
这张没有表情的脸

《母亲》

厨房里,母亲带来的土豆发芽了
雪白的大蒜头也跟着发芽了
它们用发芽来提醒我
母亲已回南京乡下多日了

早晨出门时我喊母亲
傍晚进门时我喊母亲
吃饭时我喊母亲
端茶时我喊母亲
每喊一声,我的眼睛就热一次
心,就疼一次

母亲走后,我的生活又
落满了灰尘


《斑鸠在叫》

斑鸠一直在叫
从春天叫到了夏天
从夏天叫到了秋天
从秋天叫到了冬天
忙碌中的人们不曾听见
忙碌中的人们不能听见
听见斑鸠在叫的唯有
坐在寂静中的诗人
眼睛里藏着一座空谷

《雕刻》

在身边放一把刀子
孤独的时候我就停下来
刻一会儿
当然,我不刻自己
我只刻石头
石头它不会喊疼
它至多只会感到
和我一样孤独

《鸟可以叫,人当然也可以叫》

金山在博客里说:“鸟可以叫,人也可以叫
女人可以叫,男人也可以叫”
看过之后我坐在电脑前哑笑了
哑笑之后我试图叫几声。可我叫什么呢?
没有大快活,也没有小快活
甚至连小悲伤,小思念都没有了
我凭什么可以像一只鸟那样叫呢?


夜晚是一个人躺下,翻身也压不到谁身上
也摸不到谁的大腿或胸脯,醒来时依旧是一个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就是一截被自己
劈开的木头,等待谁来把我点燃


《离浪漫越来越近了》


给自己配了二副眼镜
一副用来看书及上网
一副用来走路和看远一点的事物
不得不低下头来承认自己真的老了
心比秋水还凉,越来越迷茫
想起俄罗斯有一个族的人
老了以后,他们就悄悄离开村庄
独自爬上雪山,寻找最深的雪坑来
亲手处理掉自己,不用别人帮忙
这是多么诗意
浪漫的结束


《好斧头》

好斧头从不拒绝与木头交谈
好斧头最害怕寂寞和生锈
好斧头与木头交谈从不用吴语
只用锋利的刃
每一声都是铿锵的
每一声都是自信的
每一声都在山谷里回荡
好斧子与木头交谈只用锋利的刃
不废话, 每一下都入木三分
木头再粗木质再坚硬
好斧头绝不会退缩、犹豫
刃可以崩,但不能卷
好斧头有爷的脾气,从不娘娘腔
好斧头让木头爱上它的坚定和
决绝


《春夜》


突然听见绿在跑动, 是在灯下
一小股绿在山坡或平原上
快速穿插。 夜深人静


又听见大部的绿在过河, 上岸
再轻
还是趟响了河水


一匹小马闻声来到了河边
脊背有点偏瘦, 舌头微红
一定舔痒了河水


夜, 依旧冰凉,但
已不是彻骨的那一种了

      

《暮春》


野地里,静静生长着三株向日葵
其中最小的一株
瘦瘦地开花了

花蕊里停住的一只
细小的红蜻蜓
是奶奶多年前丢失的一根
绣花针

浮萍轻轻合拢了河面
仿佛踏着浮萍
不用踮脚
我就能过河去

仿佛张开双臂
我也能像那只鸟
从一棵树上
飞到一棵树上


《昙花》


是它自己把自己打开的
与春天无关,与蜜蜂和蝴蝶无关
是它自己把自己打开的
先是一瓣,接着是两瓣、四瓣……
是它自己把自己打开的
那么倔强,那么针尖对麦芒, 那么不可阻挡
呼啦一下,花蕊也打开了
接着就败了......
我想抓住那最为美好的一瞬
可是我不能,可是我不能
就像这个夜晚,我只能眼睁睁地放任它
从我的指隙间流淌过


《在海口》


椰子树下,那个女人低着头在发短信
晚风把高高的椰树叶吹得沙沙响
鱼群乘势穿过她飘散的发丝间
留下淡淡的海腥味
从一片海域赶往
另一片海域
而她浑然不知
站在马路对面,我痴痴地望着她以及
海边这座陌生的城市
傍晚的天空


《在呼伦贝尔大草原,怎样才能听清一棵草的心跳》


一棵草有呼吸就一定有心跳
它的心跳不在草尖
而是藏在乌黑的泥土里
当你弯腰,手指触摸到一棵草叶时
它的心跳可能比你更为急促
但要听清一棵草心跳的声音
仅仅弯腰或蹲下身来是不够的
草说:你得俯下身来
把耳朵贴在牛羊走过的这片土地上



《麦梢黄时》


母亲从屋前移动到村口
再从村口移回到屋前
麦梢就黄了

一年里的时光竟如此短暂
我甚至还未来得及抬头
在一朵云下收住脚步


这是异乡的麦浪,此刻
任凭我如何轻轻地抚摸
把沾有日月星辰的脸颊
无限地贴近又贴近

去年麦梢黄时我身陷哪里?
亲人,请从泥土里赐给我
片刻的宁静,让我低下头来
静静地想一想


《黄昏》


那些蝙蝠,在村庄的上空穿梭
反反复复。我总以为
是村庄里死去的父亲们
变身回来了

我曾多次梦见过他们
往天空垒着石头
落日也是其中的一块
我真担心某一刻
落日就会发生崩溃
汹涌的洪水从高处跌下来
淹没村庄、如何也
挪不动双腿的我
我还担心:收紧赤裸腰肌的
白布和灰布带
在父亲们蹲下身子
喊着号子用力站起的那一瞬
突然断裂

黄昏。村庄
当蝙蝠穿梭过额际
我总能感觉到
它们穿越而过时留给我
一阵苍凉


《银杏树》


秋天,银杏树的叶子
又金黄了一次
我知道它不是为天空金黄
也不是为我金黄
我一直在这里, 从未离开过
它是为离开它多年的那个人
金黄的


《窗前》


我习惯站在窗前
有时是在清晨
有时是在午后
有时是在深夜
雨落下来
看雨落下来的样子      
雪花飘下来
看雪花飘下来的样子
更多的时候看那棵树
静静的样子
有风时它摇摇头的样子
或弯弯腰的样子
不想起谁
也不期待什么
只是习惯站在窗前
静静发一会儿呆


《叫喊》


他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
窗外那棵银杏树
每一片叶子都是金黄的
一束束金黄的小火焰
静静地燃烧,向上

多少年了,他沉默
像石板紧紧压住草根
其实,银杏树上的每片叶子
每一束金黄的小火焰都是他
静静的叫喊


《碎片》

        1

是钉子,就应对木头表达爱情
钉子打入时有多幸福木头有多幸福
长着羊角的锤子有时不免要嫉妒那么一两次
被拔出时钉子有多不舍木头有多空虚

        2

木头离开森林时
需要一次痛苦的锯
把根留给森林
把木屑的泪流给蚂蚁
一个人离开村庄时
也需要经历一次这样的

        3

寻牛的人举着火把渐渐走远
黑夜的裂缝合上 ,村庄复归沉寂
森林遭劫一场大火
方从梦中醒来
抚摸大面积的伤痛

        4

打更的人提着灯笼走来
抽下你左腰最细的一根肋骨
例行公事地敲了三下,然后
打着哈欠离去。一不小心
碰倒了你体内拐角处的那只陶罐
乌鸦的哭声流淌一地,但似乎很陈旧
因此没能打动一朵正在凋谢的花
或一条河流

        5

寂静的山冈,一只迷途的羔羊
被别有用心的道路所嘲笑
被满天诡谲的星星所嘲笑

     

《夕阳下的怀念》


十六岁那年,离开故乡时
我将亲手拴在屋后的那头牛
默默地牵进了我的体内

之后的这些年,我爱上城市,守着城市
并不停地往体内放进我想要的东西
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十六岁之前的那些年
一个叫九华的村庄后
夕阳下的山坡上
那头牛陪伴着我啃手中的书本
我陪伴着它啃青青的草
有时我会抬头看一眼它并没走远
有时它也会回头看一眼我仍坐在那里

夕阳下,流金的太湖边
背对着空旷的校园
我放慢了脚步
忽然想起那头牛在体内的存在
它便用尾巴狠狠地抽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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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册邮购价25元。

邮购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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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发电子邮件至yangsb88@163.com, 留下您的详细收件地址和姓名,以便及时给您邮寄。
也可QQ联系:QQ:879425466(取火)


2、邮局汇款:

  邮编214122,江苏无锡市蠡湖大道1800号江南大学机械工程学院 杨诗斌 收

另外:

1. 可用“金南京”香烟当面交换(当然苏烟、中华烟也可),仅限无锡本地。

2. 礼尚往来。凡赠送过取火诗集的诗友,我将回赠您一本《突然的美》。

3. 也可用您的诗集交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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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3-5-5 20:03 | 只看该作者
诗人取火{:soso_e179:}{:soso_e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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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3-5-5 20:05 | 只看该作者
祝贺{:soso_e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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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3-5-5 20:05 | 只看该作者
逮吗说吗 发表于 2013-5-5 20:03
诗人取火

谢谢逮吗说吗第一个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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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3-5-5 20:06 | 只看该作者
逮吗说吗 发表于 2013-5-5 20:03
诗人取火

不对,好像绿盒子里装的是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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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13-5-5 20:21 | 只看该作者
福建高羽 发表于 2013-5-5 20:05
祝贺

问候高羽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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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3-5-5 20:32 | 只看该作者
祝贺出刊.{: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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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主| 发表于 2013-5-5 20:42 | 只看该作者
梁树春 发表于 2013-5-5 20:32
祝贺出刊.

问候梁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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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3-5-5 20:55 | 只看该作者
衷心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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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3-5-5 21:24 | 只看该作者
祝贺!{:soso_e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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