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我看你会越来越少 (6首)
文/秦时月
我已老眼昏花，识不得路
认不出那一处是你的坟茔
那条路可通往你永远的家
一双老迈的腿，灌满铅
载不动周身的病，和痛
我是承诺过，每年的那个日子都来看你
可我不得不食言了
岁月这把无情的刀啊，把留在阳世的我
斧砍刀削得我已非我
我只有把属于你的那座坟茔
兀立在心中，既不让她迁移
更不让她坍塌
这个冬天，我们相互依偎取暖
我蓄谋已久
这个冬天，我决定不让空调开眼
取暖器说话
更不用那原始的栗炭烘烤取暖法
就用你，为我精选的过冬棉衣
勾着心形的毛线背褡
去抵挡那凛冽的风
让科学的分床法见鬼去吧
我们把被子打开、被窝打通
肢体相互缠绵，气息相互纠结
枕着那一波一波逐浪高的鼾声
过我们冬眠不觉晓的日子
今夜，我看你来了
今夜月明星稀，人间灯火通明
我打破千年的禁忌，做个说谎的孩子
挣脱一双双睃巡跑跳的眼睛
裹一身清冷的月色，揣一腔愁结的心思
扮作虚拟的新郎，移步你的门前
轻叩你的窗棂，唤你一声：
“啊，我的娇娘！”
我听见一阵袅娜的声音，从地心溜出
如丝、如帛，曼妙、悠长
我知道，你也会在艾怨着等我
睁着那双乌黑的眼睛看我
还会翘起那好看的红唇
迎候那千年的香吻，染红我们的双腮
那隔世的情景啊，恍然如梦、如昨
亲，今夜人间安好，小村安好，我亦安好
你，安好?
小妹
如果，昨天和今日能够重合
我只能摇一摇头，叹一声气
可我，更愿把你看作是当年的小妹
那挣脱母亲怀抱的小妹
挣脱我们的呵护的小妹啊
瑟缩地，兀立风雪中
裹一身的清冷，堆双目的凝重
写满冬的忧伤，以及对春的渴望
不说爱
我们不说爱
就说吃饭吧
就说喝水吧
就说莫熬夜哈
就说抽空去学校问问孩子成绩吧
就说星期天没事我们回趟老家
就说定期复查身体的时间又到了
那些说过的话，我们再也不说
我们把爱过成了一波一波追寻的目光
过成了灰尘之于扫帚的关系
过成了一问一答的句式
过成了删繁就简的秋天
属于我们的字典，已越来越薄
只剩下动词，在跳跃
如果云知道
那时发小。我们闻着草籽的清香
嗅着苜蓿的味道
在田埂上逐蜻蜓、捉蝴蝶，游蚱蜢溪
共沐一垄的青葱，散发出微醺的幽光
麦子收割后，心思就囤仓里去了
等待发酵
曾十指紧扣，但不能华发共度
当初的海誓山盟，转瞬化为乌有
岁月是一条不经砥砺的河啊
虽然，我们曾相望于银河两岸
而今，已只能相忘在心的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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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6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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