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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中的雪意与乡愁 ——蓝晓宇诗歌随感 邢海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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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3-6-25 19:0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抒情中的雪意与乡愁

——蓝晓宇诗歌随感



邢海珍



多年来读蓝晓宇的诗,内心总是弥漫一种乡情的暖意。在北方的大平原上,松花江的水和兴安岭的风,洗荡着一脉黑土地上的江山风物和岁月民情,从诗的感受来说,我们的心是息息相通的。蓝晓宇生活的巴彦县兴隆镇是我家乡的近邻,我们生活的自然环境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他的诗轻柔温润,像旋舞在故乡上空的雪花,来到这草色青青、枝叶招展的春天的土地上,他用那些与灵魂有关的文字抒写着美丽的雪意与乡愁。

刘勰云:“神用象通,情变所孕。物以貌求,心以理应。”(《文心雕龙·神思》)蓝晓宇作为一个根系深入乡情和泥土的诗人,他时时注视着他所立足的土地上的具象性事物,用敏感而忧郁的情丝抒写内心的寂寞和感动。心灵与世界交会沟通,诗意的原野便是花繁叶茂,文字之上的景观令人心动。在《我的大平原》一诗中,蓝晓宇这样写道:

走出书房

阳光的刀片切割着我

一个被时光剥蚀得

瘦骨嶙峋的人

怎样面对蓬勃的季节



我的大平原

风只是甩一甩手

便绿得盎然

一条美丽的松花江

夜夜在梦里穿梭



麦子覆盖着古老的农历

河边洗衣的少女唱着民谣

后花园里的彩蝶飞舞

母亲正在给豆苗松土



我的大平原

沐浴着充足的阳光和雨水

乡亲们的期待和梦想

让一个放下锄头多年的人

一次次回过头来

激动不已

生活的内涵在蓝晓宇的诗中已不再局限于物质的层面,而是通过诗人直觉的不经意的提升而进入更博大的精神世界。一个是“瘦骨嶙峋的人”被“时光剥蚀”,另一个是生机无限的大平原,主客对照之下,便有一种生命的冲动寓含其间。“古老的农历”与现实大地上的麦子,与“河边洗衣的少女”构成了一种时空融合的大境界。尤其是“后花园里的彩蝶飞舞/母亲正在给豆苗松土”着及其平实的一笔更为素雅动人,像写意的水墨镶嵌在大平原的寥廓背景上,点缀出意味深长的“乡亲们的期待和梦想”。在这首诗中,蓝晓宇的有节制的抒情表现出一种深挚悠远的故乡情结——“我的大平原/风只是甩一甩手/便绿得盎然/一条美丽的松花江/夜夜在梦里穿梭”。自然通达,诗人信手拈来的意象,是把诸多景物化成了一缕由灵魂而来的感叹了。

作为北方大地的儿子,蓝晓宇的笔下最多出现的意象是“雪”,他用朴素疏淡的笔致描述着大平原的风雪之境,他深情地歌唱白雪覆盖了季节的美丽的故乡,他用多愁善感的心灵把一枚雪花放大,以负载他灵魂忧郁的重量。在辽阔的雪野之上,诗人以自我命运的感召作一次生命的精神漫游,他的诗就是前行路上相伴相随的谣曲。在《白雪的故乡》一诗中,蓝晓宇这样写道:

大风带走鸟群

带来一年的收成

流浪在外的艺人

赶三挂马车回到家乡



无须回首

那些流经黑夜的流水

懒散寂寞地时光

雪花飘满静寂的小巷

幸福的炊烟早已高过了

大地的梦想



远嫁他乡的妹妹

大雪就要封山

满地童话里

那盏思念的油灯

夜夜被星星点亮

字里行间流动的诗情画意那么顺风顺水,心事在时光里被轻巧地稀释开来,季节好像走到了驿站,有无限的情怀,又不知从何说起。蓝晓宇是在书写一种有些茫然的人生境遇,表面轻松的文字之下是无法释怀的沉重。大风带走鸟群,归乡的流浪艺人,都带来了与收成一样的对人生和世界的深切怀想。诗人在如梦似幻的诗意中,信笔描述被雪花装点的“静寂的小巷”“幸福的炊烟”,当然在一个“大雪就要封山”的冬天,“幸福的炊烟早以高过了/大地的梦想”,还是想起“远嫁他乡的妹妹”,有一种亲情远去的失落和悲凉。

文艺理论家傅瑾说:“在许多场合,艺术家和欣赏者也会趋向于虚构一个非真实的情景,借以曲折地宣泄内心情感。这就会产生了陶渊明的桃花源,卡夫卡的城堡,同时也产生了艺术欣赏过程中各式各样的误读。借助于这样的虚构和误读,审美活动将形式有限的内心体验转化为不同情境中内容有异的不同意象,创造出无穷无尽的艺术作品与审美心象。”(《感性美学》第125页,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5月。)无论对于创造者还是接受者来说,艺术情境总与主观的心性有关,是主观性的变构确立了艺术的地位,而不是事物本身的那种真实的存在。诗人要通过艺术的方式表达内在的情感,这个过程就决定了艺术创造的虚幻性特征,幻想性是诗的一个重要本质性内容。蓝晓宇的乡土情怀是真实的,他诗中无处不在的感伤有着很强的感染力,但他的这种情怀是通过诗意的情景创造出来的,是“宣泄内心情感”的虚构,不无“桃花源”和“城堡”的性征。正如童话满地,“思念的灯/夜夜被星星点亮”,蓝晓宇的意象化过程或许在误读中获得了一种新的意蕴,这就是诗意所必然达成的一种艺术化的心象的内涵。

乡愁的书写是诗人蓝晓宇诗中比较多见的主题,生存的艰难,命运的坎坷,或者岁月的长途中诸多的曲折的变故,都可能在心灵的层面上留下挥之不去的划痕,于是风吹草动都可以触动诗人敏感的心。蓝晓宇把乡愁化为清淡优美的风景,诗以意象的营造来表达复杂的内心世界,“文外曲致,言所不追”,但诗人可以用写意的方式来包容更广大幽深的思维空间。在《轻轻地诉说》中,乡愁的意象从开阔的情境中得到了充分的渲染:

树梢向秋天做最后的挥别

空旷的街道多么像一个人的心情

大雁哭着喊着到南方去了

一个生不逢时的人

夜里靠烟头上的一点点火星取暖



几场大风过后

田野将被一层白雪罩住

只等鸟儿在上面轻描淡写

母亲又从老家捎来棉衣

细密的针脚是再三的叮咛



跌跌撞撞是谁走过的路

牵肠挂肚是哪位亲人的思念

冬天就守在门外

风的利爪抓着撕着

月亮像个失恋的青年

夜夜在情人的窗外徘徊

诗人把秋天的景物与人情世事联系起来,把诸种事物展开,让一种悲凉的气氛弥散开来,在此,“故乡”则是一个不能忽略的背景因素,诗便有了灵魂的颜色和情深意长的底蕴。空旷的街道、“哭着喊着”的大雁,衬托着生命的无奈和失落的情怀,“一个生不逢时的人”是诗歌风景中的一笔感叹式抒情,田野将被白雪罩住,“母亲又从老家捎来棉衣”,大地的空茫以及亲人的关怀把乡愁的思绪越扯越长。在《屈子文学之精神》一文中,大学者王国维说:“诗之为道,即以描写人生为事,而人生者,非孤立之生活,而在家族、国家及社会中之生活也。”(《王国维学术经典集》上卷第150页,江西人民出版社1997年5月。)蓝晓宇的诗是从自我的心性出发,写对人生世界的直觉感受,并以此来折射更大的生活范畴,既“家族、国家及社会中之生活也”。关于个人情感的抒发,其实就是从生命的感知和体验出发,进而达到对社会人生景象的表达,这就是诗歌的一种独特的说话方式。“细密的针脚是再三的叮咛”是对母爱的具象性提纯,一下子把乡愁的内涵加大了重量,使生命的意义更直接更有质感。蓝晓宇的诗是孤独的,这大约与个人的生活境遇有关,或者是性格使然。但他的诗是深切而真诚的,他是一个用心来写作的人。我所认识的蓝晓宇是个性情中人,但却不是生存的强者,他喜欢借酒消愁,他以诗人的性格和禀赋面对世界和人生。《大地之书》一诗简练而深切地表述了乡愁的生命感悟:

疯长了一个夏天的思念开始变黄

你要理解一条江的忧伤



弹奏了一个季节的竖琴

被我挂在墙上

如同粘贴一张蝴蝶的标本



像是一个纪念日

我找出一大堆旧唱片

我要让旧时代的火焰将梦烧疼



秋天到底是幸福的

虽然我们依然贫穷依然平庸

像种子依恋着故土

我们拼命抒写着大地之书

季节推移,时光流逝,大地在时间的演进中不断地发生变化,诗人把一个特别复杂的命题写得简而又简,其中不无失落,而更多的则是生命的疼痛感。而更为重要的是,蓝晓宇在如此短制中写出了起伏,写出了波澜,写得情深意长。夏天流逝了,但诗人则说“你要理解一条江的忧伤”,一落笔便出语不凡,而后是挂在墙上的“竖琴”与“蝴蝶的标本”构成了一种象喻,用主观的方式把光阴一去不返的感叹嵌入了意象之中。“纪念日”“旧照片”,在“旧时代的火焰”中与“梦想”联系起来,最后归结到秋天的“幸福”,把依恋故土的情怀写在养育生命的大地上。这是一首有深度有重量的短诗,张扬“种子”的精神,在一种困境中顽强生长着,与贫穷、平庸的生存悲剧性对峙着,诗人在清醒的反思中找到了自我生命的坐标。

毫无疑问,蓝晓宇是一位深具悲剧感的诗人,我们可以从他的诗中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忧伤,这是他生存处境和生命意识的内在性决定的。在《秋天的乡土》一诗中,诗人写下了不无失落但又有着沉重的历史感的秋天的感怀:

一滩逝水

犹如晚唐的月光

在加深的疼痛里

是谁手捧秋天最后的火焰

如数家珍



秋天是深刻的

仿佛残酷的青春

那些被一刀刀切割着的

命运的梨子



感谢泥土

还原了我们生命的本色

感谢稻谷

给予我们一生一世的爱情

在一个容易引发感慨的季节里,大自然的景象深切地浸染了诗人的灵魂,凋零和收获同在现实世界与人生命运的趋向构成了一种诗性的象征。在“晚唐的月光”里,凄清的冷意使悠远的疼痛更为敏感,生命和爱情与泥土有关,但人生却不能把美好的事物永远留住。蓝晓宇沉醉在这种命运的悲剧性中难于自拔,逐渐形成了他诗歌中的情感积淀。但诗人的心是充满善意的,他深爱故乡的土地,他眷恋亲人和朋友,他的诗也像他的人一样,永远“感谢泥土/还原了我们生命的本色/感谢稻谷/给予我们一生一世的爱情”。

我想一个诗人的爱也许是特别复杂的,正如文学家兼哲学家的周国平所说,“最强烈的爱都是根源于绝望,最深沉的痛苦都根源于爱”。(《人与永恒》第16页,作家出版社2009年9月。)蓝晓宇所写的雪意与乡愁的诗性情怀,虽不无忧伤和失落的疼痛,但却是对人生和世界、故土和亲人深深爱恋的情感表达,是一个诗人发自内心深处的最真实的生命感怀。在现实生活中,诗人蓝晓宇也必须面对生存困境,于是便有了无奈和迷茫的感叹,他的爱,他的情感世界就变得格外沉重,格外复杂。《七月书》一诗,蓝晓宇把七月的雨季与人生命运用诗意衔接起来:

无处可逃,命运像

一场接一场的雨水

那些深陷大地的手掌

那些一生一世与我们相亲相爱的麦子

那些日夜洞开向远方眺望的窗口



天刚放亮

父亲便到地里除草去了

只剩下大黄狗

在院子里守候



像是某个节日

田野里的向日葵

排列着整齐的方陈

只有落日

满含忧郁,仿佛

为某位春天的使者送行

虽有十几行,但诗人写得自在舒展,开头写连绵不断的雨水,直接切入“命运”的人生大主题,以一连串的意象营造出一个反思性的境界。“深陷大地的手掌”“相亲相爱的麦子”“向远方眺望的窗口”,昭示出岁月演化流逝过程中的风景,容纳着一个人心灵世界的纷纷扰扰的思绪。诗人写不停劳作的父亲,写与乡村为伴的大黄狗,看似及其随意的闲笔,内在却含藏着无限的深情,无意中显现着那生命中挥之不去的纪念。田野落日,向日葵“排列着整齐的方阵”,构成了自然开阔的大背景,人与世界相对,不觉就黯然神伤,爱的深处,有无法抹去的悲剧意味。

蓝晓宇的诗写得从容流畅,是心神所到笔下出之,几乎没有什么语言上的障碍。心有所感,便有诗情涌动,不是强自为之、故作高深的写作。生活的逻辑、情感的逻辑,他的诗性情怀遵从一种秩序,读来有路可循,不是如堕五里雾中。著名诗人梁南在《浅谈诗的逻辑问题》一文中有过这样的论述:“意象是独特感受挑选的诗人发言人,它既是语言的符号,又是传导思维的媒介。如果诗人对此一无所知,置它们与不伦不类的位置,其作品的逻辑必然混乱而不可解,不可解是因为肉没有长在逻辑的骨头上。”(《在缪斯伞下》第122页,北方文艺出版社2000年6月。)当然,作为诗人,蓝晓宇重视感情的直觉方式,但他的诗歌之“肉”是“长在逻辑的骨头上”,直觉中的自由又不无一种理性的依据。他的诗是率性的,许多随机之笔智慧而灵动,但总有一种逻辑的线贯穿着,保持着诗意的整体性。在《用一片叶子记录时光》一诗中。诗人在自如的书写以及轻松跳跃的笔意中体现了一种内在的逻辑力量:

日子河水一样流淌

兴安岭上的桃花正香

风风火火的我们,犹如孩子

在白桦林里穿行



蒲公英举起生命的灯盏

鸟儿重复着大地的乳名

这样的季节

谁都无法躲过

一片麦子的光芒



然而

遍体鳞伤的我们,细数往事

望着远山和夕阳

想起离家出走

就后悔

仅仅是风和雨的一场误会

便让我们疼痛了一个季节

在诗人的笔下,时光流淌而去,兴安岭上的桃花、蒲公英以及白桦林,点燃了人间世界上生命穿行的季节,灯盏亮起,鸟儿歌唱,大地的乳名被一片麦子的光芒所铭记。这一切美好的东西,已经或正在成为悠远的往事。诗人沉浸在一种自我省思的情境之中,表达着对己逝时光的留恋,其中不无心灵的忏悔,这是对生命机缘和存在的珍视。这样的诗歌是靠意象的内涵来说话的,其内在逻辑使诗情诗意的表达具有了极大的象征性和艺术之美的能量。

在松嫩平原辽远的大地之上,关于雪意和乡愁的抒写,让我感受到了一种生命根植生活沃土之上的热切冲动,这是诗人蓝晓宇多年来的诗歌写作追求。立足松花江北岸的熟悉的民俗话语中,诗人经历着平常岁月的风雨阴晴,生活中有许多不尽如意的无奈,理想与现实的难于统一,都可能构成一种诗意的最有力的背景。蓝晓宇是一个有个性追求且多愁善感的诗人,诚实率真又有自负任性的一面,对于他的人生之路和诗性创造都会有不同寻常的影响,或许这也是造就一个诗人所不可缺少的因素。如今的蓝晓宇是很有底蕴的一位诗人,他可以写得更好。最好是调整好心性,让身心强健起来,然后是对好诗的期望。

                                 2013.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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