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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之围或走过水边的失去
梦马
1
夏天,我的双足赤痛
死者的目光已在墓碑的额头,遍生皱纹
赤痛远离天空,以及陆地
水草和鱼鸟,乃至手脚和肌肤
未被人允许,青草的生长和我将要说的这句话
让大地不用去和天空协商水的归属
因而我不属于任何的阴影,也不属于任何人
今晚
——所有的日子都被收束,每个人开始拥有一个花瓶
如锤子的产生和它的朽烂,你穿过的衣物和你丢弃的鞋子
即使日光满手,沉重和赤痛并行于你的双眼
我的沉重犹如一把只在夏天存活的镰刀
使它在夜晚被打断
——玻璃的碎片被称作劫掠后转为荒凉
我的五指分开,远离清水
一场雨后,马蜂如斯美丽,在傍晚成为强盗
驱使蜂蜜流淌,像所有的水那样流淌
若有孩子睡着在稻草人的身体,麻雀飞往别处
那里有被双手碰落的心举着三支燃烧的蜡烛
在法庭上,它们被定义为三朵玫瑰
蜜蜂闻香隐姓埋名
黎明之后,我是过去的一把叶子
一只无辜的蜜蜂被逮捕
昨夜,是一只白色飞鸟的墓地
风在昨夜,宛如新郎
我的双手被太阳囚牢上的铁枝囚禁
用哭泣和散发躲开白兔跑过的夜晚
沉默的你在沉默的月光中,在沉默的月光中沉默,看到——
涟漪是风自由的孩子,老实的稻谷不惧怕牺牲
2
捣鼓的手,鼓手已经离开
盲目只属于夜晚,双手再也无力伸出
一只老马被遗弃的梦境让人惊悚
青石板的位置被水泥取而代之
这个梦境没有星星,老人开始拄着拐杖出行
——他只有一把拐杖,一撇胡须
而所有的叶子都是城堡,所有的人都是奴隶
有一天或者两次,思绪是中空的木头
三只蝴蝶争夺一块墓地,老人的失望三年后放牧一群羊群
我微笑不语,所有的微笑埋进泥土
——蚯蚓指使泥土打散微笑,我无法申辩
又听到,梦呓声飞过墓地的上空
我的身体沉重,我在湖底的泥浆之中看到
我的同伴,她穿着白衣如大雁飞过天空
已没有秋季、天空和凤凰
湖水是沉默的个人。墓碑成为人的指甲
我咽下口水的灰烬,眼中只剩下一粒沙子
——等待你的到来
——带来一本拥有三个窟窿的书籍
夏季,若干年以前摔碎的杯子,已被翻得破烂的书籍
你从破烂的夏季中离去,留下你为父亲穿过的孝衣
3
如果我未曾见过你,一束花,月亮和星辰的眼睛
如果大地能够一直将我留在风雪过后的晴天
又或黑夜,暮色不降临,红日气愤地和大海争吵
只有这样孤独的日子使我倾心,矛盾甚者忧郁
我见过一只衰老的狼,在北方的草原上
而我,死去的一只手,被泥巴盖住无法动弹
一切被压抑的都是衰老的狼,沉默的将成为手心的纹络
手是牙齿,手是脚掌,生命是一双破烂的鞋子
开出白花,凋落白花,时间如坚强
而又脆弱的女子,我等你许久了
——一切在树轮中都过了,生命时间岁数,你看过的天空
——最后的时光在小碗中晃荡,酒鬼在店外徘徊
一棵松树谋杀一颗松子
我的手掌可以奔跑。如你所见,又或偷偷离开
春天打翻了美丽少女头顶的清水瓦罐
我看到你在白花中走来,去告诉河洛的精灵
四个坚硬的核桃无法被击穿
我的手,它并未奔跑,它的等待,和它的紧握
你知道,又或假装不知
在墓地里,我独自度过了一个晚上
昨夜,我的手掌满是水的踪迹
你涉水而过,遗下一朵白花,春天转瞬失去
宛如沉睡的大地,深夜,荒凉的日子
一切完整,拼图上没有黎明,如我的字典被撕去三个书页
所有我在夏日可以回忆的,所有的蚂蚁
都从我的手上爬过,所有的树木都有关于台风的甜蜜
为此缩短了寿命。看到小鬼拿着尺子比划的痛心表情。
关乎生命时间岁数,你走过的天空
我被五个手指压倒,墓碑是沉默之所
祭奠祖先的语言在世间虚伪地演绎着悲喜
我未敢与你说话。如今,小花在我的额头盛开
你来了,你留下,你涉水而过,你遗下花之后离开
我周而复始的幸福,开始于土地,结束于清水
周而复始的土地和清水,周而复始的香气
开出白花,凋落白花,我捡起你遗下的小花深埋地底
周而复始的香气,盛开和死去。
五个指头的思念开出白花,肥料来自于狼的尸体
4
而以后,一切的说话都是沉默
香花开败后
失去的狂欢和马尸,都无可寻回
月光并不愿意照耀头发
所有的人都是路人。在所有的路上
只有一个月亮。女孩用三天的祈祷去交换一个马鞍
我听到等待的歌声
在另外一个山头投来期待的目光
歌声的城堡已被人占领
闷热啊!夏天。爱人不再拥抱,以至永远地错过
城堡里居住着蝉,只对秋天呢喃着最后的几个音符
像我在等待永恒的白色,如同曾有过的火焰
在等待熄灭一般
我遇见你,在三六年华的岩石上
那日一根清脆的竹子被折断
只有夏日的阳光知道我的心情
窗外是鸟声的呢喃
推开门走出去,我看到一朵水仙
开在暴雨之后,日光之前
我也看到
所有的日子,开在你的身后,开在我的眼前
开成卑微的王冠,开成梧桐的叶子
开败了的时间没有了盐的味道,不再被人重视
一地的落叶和残骸是拾荒老人夜晚的床
而我最后成为拾荒的小孩。远远地看着,远远地躲开
4
四分五裂的梦境中,一切都是海水
被惊醒的海鸥长了四颗眼睛
长夜漫长地只剩灯光
而讥笑和怒骂植根于贫穷的土壤。广阔无际的土地属于大多数的人
我对着一把梅花自言自语,它却展开鹿角跑远了
没有人知道这条未扫的街道,以及那辆洒水车是怎么翻倒在冬天
没有人会去在意死亡——下水道里居住了多少蟑螂
即使日光满手,你的双手沉重
夜晚的脚步轻松,许多沉重的人倾倒在夜晚
在白天的开始,颓废尽职地用一个夜晚将眼睛描黑
沉重会割开腰背,眼皮总是沉重
割掉尊严和肾脏后,对话是苍白的吻痕
以宣告所有灰黑的地方藏有腐败的光明衣装
对话被窃听,而你的容貌将被窥探
清水洗涤身体之后,你我失去姓名
姓名是不重要的,再美丽的你也要被关在门后
那以后,我的双足赤痛
赤痛远离天空和手
泄露秘密的金子,横呈着被割裂的大肚
眼泪不足以挽起睫毛的裙裾,掩埋乌云和狂风的墓地
沉睡着的我的身体。来看望我的所有人,他们的眼睛向上生长
像树木的春荣冬枯。再也见不到了
谁的一头长发披在爱人的肩上,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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