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程洪飞 于 2013-7-25 16:41 编辑
脱鳞
暗红的花瓣下面,覆盖着的是你脱鳞后的伤口。其实,水底的日子一直静谧,并没有听见你脱鳞的开裂声音在身边吵闹。这条正确的消息,来源於水草,它传递出你已经卧进水底沙层中疗伤了多日。这段日子,你所有有关描述伤口腐烂过程中的痛苦语言,被旧年的初夏,自岸上一群吐丝草的茎上,跳入水中的落花声音一层层的覆盖捂紧。回忆往事,潮涨潮落,你抓牢腹下的沙层微微皱起的皮肤,渐渐地睡入梦的深处。石岸潮湿,又见一场落花自远方而来,岸上的吐丝草茎上弹起的花雨,起起落落,唤声依旧。落花落入水面溅起的水声,是否寻你养伤的居所?它们寻你唤你,只是企望抱着你的伤口,一起躺在水底幽暗的沙层深处颤栗发亮。落花的深处,不时传出水的柔软回音,它们涌出水面,三三两两翻过石岸,落脚岸外藤蔓编织的野地,如绿叶一般散了开去。一直响声不绝的水上,礁石的岩缝里,被水声惊醒挤出岩石的几只沙鸥,掠过了水面,叼住水底不断浮起的鳞片,准确的挂上水草的梢头。夜深极黑极了,波平浪尽,挂在水草梢头属於你身体上的鳞片,随即散出自身青葱色光泽,临水亮开,细微而飘渺的分批潜入水底,斜斜地插入来自沙层深处我早已经听习惯了你的呼噜声中。而那些打开翅膀的白色鸥鸟,泊在风中一动不动,它们是否在鳞片闪出的青葱光泽的摇晃下重新睡着。
插图:魏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