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招小波 于 2013-8-4 21:53 编辑
我差一点当了苗王女婿
招小明
当年响应毛主席号召，上山下乡,来到海南岛一个美丽的地方——中建农场白竹朗。连队三面环水，四面青山，橡胶林青翠欲滴。小河那边是苗村，一条独 木桥在水中央。不知为什么我爱上打猎，存了半年工资，我终于买了一枝心爱的猎枪，天天找苗王学狩猎的本领。苗王十分高兴，教我如何装填火药，自 制弹头、自制火药。一硝二磺三木炭，木炭找降龙木烧成的炭最好！如何打飞鸟？主要是提前量。打黄惊、水鹿、跳起不打，落地击发！打前胛(心脏)。因 为我小时侯爱用弹弓打鸟，打猎一学就会，关健在于是否吃得苦了，特别是夜猎，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带上三节电筒，到刚烧过荒的山头基本不会空手而归。最刺激 的是围猎，星期天苗村男女全体出动，带上猎狗，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围猎。猎手们在山口一线端枪排开，约三十米一枪手，男女带猎狗从三面将猎物往我们的枪口赶 过来，届时枪声大作，欢呼声不断，那种紧张快把神经绷断！记得我第一次参加围猎，苗王让我守在小河边，我听见狗叫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山上象滚下一块大石 头，一头过百斤的水鹿越过小河对我直奔而来，离我五米右我一跃而起，对准狂奔的水鹿当胸一枪，子彈打断它的前脚射入心脏，倒在我的脚下。这一下我成了苗人的 英雄，他们呼喊着小明！小明！四条大汉将水鹿抬回苗村。苗王对我更是喜爱，赞个不停。还将他女儿用牛角造的火药包送给我。现在回想当年打猎是那么殘忍 ，但是当年生活太艰苦，一个月只有一天吃肉，没力气干活呀！
由于我枪法了得，连队提升我当了防兽员，与苗王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苗王见我有猎人的天份，教会我下套子，千斤压。在密林中将小树尖上绑上荔枝藤找到山猪下山的路，装上机关，只要山猪经过将腿套住吊起，绝对无法逃脱，每几天就 有山猪肉吃。苗王打到猎物总叫我上他家吃酒，真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吃饭间他的小儿女让我眼前一亮，苗王有三朵金花小女儿长得最靓。皮肤白里透红，唇红齿 白，凤眼及一头乌黑的头发。看一眼心如鹿撞！但是当年讲阶级斗争，那种冲动全被压抑。苗王酒意正浓、问我：你们的口号不是要扎根海南岛吗？就扎根在苗村 吧！我有两个女儿未嫁，你选一个吧！当时我才18岁吓得我大气不敢出。悄悄地告诉苗王：汉族要25岁才结婚！落荒而逃！以后上工路上碰到苗王的女儿还不敢抬头看他。擦肩过后却听到她和同伴一串银玲的笑声！我又是语言的天才两年就学会了苗话，与他们沟通很 方便。苗王又教会我草药，起码过百种。我又当起赤脚医生，给不少人治好疑难杂症。如大毒疮、背蛹、带状包疹、乳炎、痢疾、蛇头缠指等。苗药的神奇，让我赞叹不已，知青伙伴长了背痈7个脓头(又叫搭背)，痛不欲生。我用苗人草药蔓陀萝包上三次，将脓头全部拔出痊愈。宣传队长外创白内障，我只用了两种草药大风艾及银锁匙，一种洗眼，一种敷内关，一周内白内障消失。最神奇的是竹尖扎进脚底，经开刀无法找出，我用苗人的药泡洗后，居然把竹刺从脚背拔出！我 越来越觉得与苗人同化了，苗王每次打了大猎物一定要我赴宴。酸罗卜苗煮鹿肉，炆山猪真是吃得不亦乐乎！酒席中总是三金花给我上酒，而每次面带桃花， 含羞嗒嗒！苗王总想把我灌醉，从未得手！山兰酒度数低且有点甜，我就当糖水大口喝，最后苗王反被我灌醉了！我已发觉三金花对我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好意，但我从不会造次。三 月三来了，苗王叫我去对歌，我问老军工什么是对歌？老军工说：不能去，如果苗女与你对上歌就要当你老婆了！那天我借口出屯昌县城买火药溜掉了。
苗人对他们的草药秘理应从不外传，但苗王破了千年的规传给我，莫非视我为未来女婿？苗汉通婚简直为零，苗王有胆破吗？我开始以为苗王与我开玩笑，后来又觉得挺认真。我回广州探家归来，苗王扛着猎枪帶着三金花到场部接我非要吃了晚饭走。场部离连队近8公里，走得快也要2小时。饭后苗王称去打点野味加菜，一溜烟跑了。故意让金花倍我回连队，好让我们在一起。夏天晚上的星星，瞧着孤男独女的走在山路上。三金花打开头上的割胶灯，火苗窜出，映出满脸红霞。她离我那么近，已闻到少女特有的香汗。我默默地跟着她，听到自己那砰砰的心跳！瑩火虫给我们照路，很快就到连队了，两个小时的夜路，居然我们没有说一句话！连手指都不敢碰！难道我真的不懂去爱吗？回想苗王用心良苦，我为何不敢越雷池半步？金花最喜欢我带给她的绣花线，我还记得是在广州南方大厦找到的，才2毛一卷，买了一大盒七种色。她还绣了一块苗女头巾给我，让我保留到今天。
有一次我参加苗寨的婚礼，掐新娘是婚宴的高潮，未婚的苗族男子都去掐新娘。三金花是伴娘，为保护新娘奋力反击。她长得漂亮惹来群起而攻之，陷入了包围之中。她失声喊：小明、 小明来救我！我听到她的呼救声，满脸通红，但又象木头人一样动也不动。金花冲出包围冲到我面前：小明你不救我，就来掐我吧！全场为她的勇敢鼓掌，老军工一把将我推出，去掐新娘吧！我又不敢，结果让三金花狠狠在手臂掐了一把。哎呀！痛在臂上，甜在心里！在那个艰苦的岁月，这是最大的娱乐活动了。老军工悄悄告诉我，她是喜欢你才会掐你！那时还搞不清喜欢就代表爱情，连爱情这两个字都十分生疏。不能提！更不许想！酒席散了，我踏着月光，走过独木桥，觉得今晚夜色特别美！
当知青的时侯我最信服的两个人一个是苗王，另一个是连长。苗王号召力强，处处以身作则，先人后己。每次打到猎物，先分给苗村的五保户孤寡老人。山火来时他冲在最前灭火，还用身体滚灭大火。让我觉得他是刀枪不入之驱。连长与人为善，特别关心知青们，可以讲得上无微不至。谁生病了让司务长开小灶，并亲自端到床头。有一次一个知青重病他亲自组织老工人连夜送到场部医院。真是知青们的父母官，毛主席说存在决定意识，我在当知青的时侯受到这些优秀共产党员的影响和我今天的性格、思想很有关系。真是受益一生啊！做人以慈悲为怀是我的宗旨！观看今日的共产党员与战争年代及艰苦岁月的共产党员相比差远了！难道信仰危机出现了？
一天早晨，我上茅房，突然发见墻壁上有一条写得很工整的标语，用刀刻上去“刘少奇万岁”。我连忙向指导员报案。当时文化大革命尚未结朿，反革命标语出现给连队罩上阴云。连队向营部、场部上报后立即成立专案小组，进驻连队开展破案。晚上指导员召开全连大会包括苗村班也来参加。指导员是退伍军人广西兵，讲话铿锵有力，一上台全场雅雀无声。他放开喉咙大声说：现在阶级斗争十分复杂，有人公开向共产党挑战，把反动标语写到连队来了。有人想要我的脑袋，(把桌子一拍)来！我的脑袋在这里，上来拿！(这阵势看来把阶级敌人镇住了)指导员开始对全连队排查谁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6点上过茅房？各班男人登记上交连队。我心里想：万一是女人到男茅房作案那不就漏网了。那个时代喜欢到山上埋地雷，上茅坑的不多。工作组要求每人要写两条标语1：毛主席万岁！2：打倒刘少奇！折腾几天最后我成了头号目标。
专案组长单独找我审问，反复交待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政策。说如果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只要交待清楚就没事了。我越听真的越糊涂了，我去报案，最后变成作案的涉嫌对象。还让我反复写毛主席万岁及打倒刘少奇两条标语。用铅笔、钢笔及毛笔反复写。工作组的结论是我的笔迹最相近！我终于觉得他们把我当作作案人了。天啊！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当时我早两天打了探亲报告，更让工作组怀疑我作案后潜逃的动机。我追问指导员，我的探家批准否？回答是没批准，你要配合工作组破案。工作组又对我开展攻心战，轮流问话，我也开始烦燥了，告诉他们，你们尽快认定笔迹吧！该怎样处理就处理吧！苗王知道此事前来找连长，对连长说：小明是个好人，刚加入共青团，绝对不会干这事！我可以担保！
在阶级斗争的年代，苗王挺身而出为我打抱不平实在难得！苗王还找到他原琼涯纵队的领导，我团的副团长反映情况，投诉工作组破不了案又怀疑报案人。副团长立即命令工作组将我的笔迹及反标照片送屯昌县公安局进行笔迹鉴定。指导员见苗王求情，就让苗王前来做我的思想工作。这下可好了，苗王给我制定了一条逃亡之路。 三天后是星期天，工作队周六回场部休息，苗村后面有一座定罗山，翻过山是定安县城，从那儿坐车到海口，就可以上红卫轮回广州了。苗王对我说：你回家后，等这里破了案，我会写信通知你回来。我只能把你送到定安，小明我相信你不会干这些坏事！苗王一席话让我 热泪盈眶。我握住苗王的手久久没有松开，他那爱憎分明的性格，坚定的眼神让我鼓起勇气，决心抗争！离别时他悄悄告诉我，三女儿从未离开海南岛，你带上她让她见见世面吧！我把心爱的猎枪交给苗王保管，对他说：此事了结我就回来，还要与你打猎呢！晚上我第一次失眠，想着刺激的大逃亡，想着天真浪漫的金花，直到 鸡叫三巡。
逃亡前我做好准备，用大米向老工人換来粮票(国票)，准备了30元大银，是我的全部财产了，因为当时13元便买到红卫轮的三等仓票。还准备了烤好的地瓜和玉 米(路上的干粮)，加上苗王硬塞给我的30元，我成了小财主啦！当年的月工资才22元。奇怪了，这两天工作组不再找我谈话，见到指导员表情怪怪的，反而让我如座针砧！我生怕逃亡计划漏风了。自从我被审查后，所有的人都不敢接近我，见了我绕道而行，视我为瘟神！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二五仔，那个年代报什么案 呢！惹来一身蚁！就逃亡行动前一日中午(周六)苗王扛着我的猎枪风尘扑扑地跑过来喊着：小明！小明！没事了！他告诉我副团长刚打过电话，经县公安局进行笔迹鉴定，认定不是我的笔迹！我抱着苗王又哭又笑，所有的委屈所有烦恼全抛之脑后！苗王说：走！上我家吃饭，今晚带你去打果子狸。在苗王家里我第一次饮醉了，睡到 天黑！逃亡行功流产了，但那天晚上打猎大丰收！打了8只果子狸，用木棍挑回来的。
过了几天连长通知我探家批准了，当时妈妈还未解放，我不敢带三金花回广州，那个年代给个水缸你做胆也沒这个胆量！我第一次违背苗王的心愿，一个人走了。听说三金花为此事哭了几天。后来她嫁人了，嫁给一个与我有生死之交的苗族小伙子阿金。有一次与他夜猎，他让银环蛇咬了一口，这可是要命的，我刚好向苗王学到治银环蛇的特效药，名叫鹅掌金星长在石头上的，象一只倒插的鹅掌。我立即找到蛇药，先将伤口冲 洗并用口吸出乌血，把蛇药咬烂帮他敷上、扶他下山。苗王知道后再三问阿金的情况，我说无大碍了，果然，第二天他就可以落地了。阿金对我千谢万谢的，我对他 说，应该谢苗王，是他教我的，否则从山上回到苗村要两小时，阿金就没救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阿金与三金花结婚不到一年就去世了。很可惜，听说死于 马上风(酒后房事)，是一种很难救的脑溢血。金花后来又远嫁了，我再也没有见到她，至今还在怀念那段天真无邪的往事！我如果当了苗王女婿，一定会让金花一 生幸福！金花你现在过得好吗？
2013.7
注：这是我的弟弟招小明写的一篇文章，1968年我与弟弟一同到海南岛屯昌县中建农场务农，兄弟俩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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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4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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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4 18:44
好羡慕的生活！现在只有在电视剧里能看到了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