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施主 于 2013-8-7 11:27 编辑
白萍送我一个杯子,上面有“建瓷”两个字,看起来杯子好像很有名。
夜里很静,下着雨,雨声让夜变得更暗。是一种低低的,冰凉眼神的暗,有一点光隐约透出,有点遥远,有点荒凉。我认得这种感觉,就像白萍盯着我。
很少有人知道白萍是这样看人的,她也这样看这个世界,好像这样能比别人看到的多一点。看到的多了,听到点必定会少。现在白萍肯定听不见下雨的声音。她也不爱听。因为雨声会敲打她脆弱的,挂在脸上的浅浅的笑,会打乱她轻踩的步伐。
她踩着很轻的步伐,连她自己也听不见。她不想太多的人听见她有点纷乱,有点伤感,有时候还有点沙哑的脚步声,好像脆到有点开裂的声音。她去了趟欧洲,穿过几个美丽的国度,美丽而不真实的回来了,远在欧洲的脚步声却仍然一步步的充盈在往后的时间,虽然已经模糊,已经干透。
白萍给我杯子,也许是她喜欢,也许不是。我说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漂亮的一刻。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赞美过她,尽管不清楚这样的赞美,她高不高兴。美丽是生命借来的,迟早得还得一干二净。但生命的美丽,却是自己的,永远有自己的渴望、激情和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哪怕是一个杯子,带给短暂一生的印记,将超乎想象。
我用杯子,在窗外接到了几滴来自夜晚的雨滴。几滴雨滴,已经不会飞了,就安静的聚在一起。有很远的声音细细的响起,来自记忆,或是来自灵魂,断断续续。像人世间的欢歌笑语,也像是悲泣无语。转眼一个杯子变冷了,沉沉的埋入出生时的火焰中,没有任何一种光可以像这种火焰那样的暗,那样尖锐。
杯子在灯光下映射的光芒,是模糊的,不透明的,仿佛挂着粉饰过的脸,不可触摸。杯子可以装茶,盛水,人最多只能装着自己。装着自己去远方的人,心是看不见的。
人就是这样,被光照过,被暗也照过。
无数的选择,其实最终无可选择。
杯子倒了滚烫的热水,那些水雾抽丝般的往上走,一定有一些迷雾在更高的地方等候着,那些水雾才这样的从容、自由,那样执着的向空远处飞。白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我的印象中犹如这浅浅的水雾,忽隐忽现,看起来好像存在,其实什么也没有,跟过往一样,只不过是人世间的痕迹,我们一遍遍地划着,希望划得很深,却只能留在时间的表面,看着自己如水雾般的消散。
水凉了以后,再也不是原来的味道。杯子还是那个杯子,却已空了。空空的杯子,空得只剩下细细的雨滴声,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肯定有我所不能感觉到的叹息和哭泣,在这个杯子里活着。
白萍写了她愿意告诉别人的许多甜美生活,但在这个下着雨的夜晚,一个杯子说出了她不愿袒露的话语。杯子不会开口,我替它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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