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对菊”,也是有两种不同说法的。一说是“痴”.人前人后,大小事不做,只一个心思地对着菊观望,说是发呆也罢,说是幻想也罢,都不算是走马观花。只是心里大概在想不知那菊花里能否生出个美人或公子来,镇日地叫你魂也不见。二是有意“寻思”,专拣着菊花的哪儿不是来理论一番的。就像红楼里的哥儿姐儿妹儿们,什么时候坐下来,老太太太太们都是要品评和夸赞一番的,哪个生的摸样好,哪个的性子招人疼,哪个的文章诗词拔尖,哪个做媳妇最可心等等,那结果自是不同。就像这位对菊而思的清客,那样子是一准要把菊的骨也一口吞了的。
至于第三种,就是我们所说的平常光阴的人,大部分的都是个劳碌的命,他们无暇顾及赏菊之类的事情,只是嘴边上一带而过的那些闲碎话语,偶尔会牵扯到秋季来了,该到公园走走去,玩赏菊花什么的,这些都并不为意的。
二
“一枝尤对静中开”讲的就是菊花的性子。平常时分她是懒散的,长在钵盂里,栽在盆罐或花圃里,都是不争不艳的,时时地吐出一团团清气来,让你觉着她是独独为你而开的,那骄人的模样,也是独独为诗而生的。
对菊,是说你面对着菊,心里头会想到些什么。譬如那刻,你会想起陶渊明先生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你的心襟突然为之一开,忽而在心里头生出避世离乱,做个槛外闲人的念头来;你也会想到山谷先生(黄庭坚)“酒浇胸次之磊隗,菊制短世之颓龄”的豪放,放着许多的正事儿不做,偏生的只想着为菊做些文章,估摸着约了可以倾吐块垒的友人一起坐下来,喝一次菊酒,专写一次关于菊的文字,也好让心里平息下来对菊的痴情。
“酌君以蒲城桑落之酒,泛君以湘累秋菊之英。”读着它们,你会想山谷先生如此的深情厚谊,他以璀璨的笔墨写下了这样的诗行,一读之下,直教人想仰首临风,高歌一曲,抒尽千古的情怀来。可见,对菊久了,毕竟会思想与众不同,怕是菊也生出了怜惜,让山谷先生咏出这么豪迈潇洒勾人心情的文字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