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北方的冬天还很冷,大雪抱紧麦田和村庄,寒风只在高处调戏大树,大树之下非常温暖,一种属于冬天的温暖。
清晨父亲第一个醒来,穿上棉花袄后,这个季节就不用再挥舞锄头。
每天都是他第一个推开大木门,此时门外结冰的池塘里,站着我家的鹅,红色的肉蹼在冰层中清晰可见,它在这冰里站立了整整一夜。
这段时间它肯定在用眼睛,死死的望着木门,它知道第一个推门而出的,肯定是我的父亲,那个用半片扫把出来扫雪的人。
它是村子里最后一只鹅,当年我家赊了十二只公鹅,却有一只母的混了进来,不会下蛋的都用来换钱了,而这只在我家生活了三千多天,以鹅蛋喂养了我的童年。
直到那个夏天,一只疯狗扑向父亲,它以生命捍卫了恩情。
用麦桔和黄泥糊成的烟囱,在超度这只鹅的灵魂,自始至终我都没提起筷子,去打扰那个装着鹅肉的陶盆! |